一百零四、金屑玉丝面（十五）（2 / 2）

空依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太欺负人了！

上辈子，空依就是个软脾气。好听点，是性情温顺，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这辈子投胎成穷人家孩子，也没有怨天尤地，淡然与达观，这也是无智师太最欣赏她的地方。

可此刻，空依眼睛四下梭巡，恨不能翻出把斧头来杀出去！

白果儿紧紧把她往怀里拉，在她耳边低声柔语：“莫气！莫气！”她安抚地轻拍着空依的后背，自己却眼睛通红。

其实，方才她也想豁出去杀了那两个作死的妖精。奈何空依先她一步发作，为着空依小命考虑，她只好竭力平息其怒火，“这笔账，咱们记着，回头总会算个清爽！”

空依紧靠着门边，怒气冲冲地盯着远处两个妖娆的身姿，恨不能眼中喷火将她们给烧成灰。

世人有多恶毒，她是晓得的。可妖精也能这般恶毒，她却从未料及。许是冬山上乖巧斯文的妖精给她造成了错觉，总以为妖精行修炼只到，总会有些顾忌，却忘了修炼可循正道，也可走邪路。

气愤之余，一种无所作为的失力感陡然涌上心头。被欺负了却无法反击，这种感觉令她倍感失落。门前的院子地面上，犹有几团黑中带红的污迹，空气中的血腥气尚未散去。远处那两个妖精似乎在招摇地说笑，扭曲着腰肢，翘起的兰花指间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摇摇晃晃的，仿佛是张帕子。

然而，空依晓得，那不是轻柔光滑的帕子，而是——兔子的皮毛，浸着血的皮毛。

一个偶然的机会，空依看到了白果儿的真身。

白果儿脸色煞白，来不及收起毛茸茸的长耳朵，紧张地看着她，双唇嗫嚅着，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空依的反应很淡定。

不过是个白兔精，有什么好吓人的！她好奇地围着白果儿转了两圈，带着讨好的谄媚讪讪笑道：“白姐姐，我能摸摸你耳朵么？”

空依对于眼前这个妖精不曾表示出惊悚，反倒令白果儿惊悚了。她的耳朵高高竖起，表示其此刻心情颇为紧张。她记得以前爹娘教育过——倘遇到不怕妖精的凡人，那多半是因为对方是个降妖除魔的高人。

虽然空依看上去小小的，一笑很和善的样子，可凡人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保不齐她下一刻就会干出点啥。因此，本着不激怒对方的原则，白果儿很顺从地垂下了耳朵，让空依小摸了一把。

空依察觉出指尖下的耳朵有些僵硬，耳朵尖上的毫毛还有些微颤。她为自己的失礼吐了吐舌头，抱歉道：“白姐姐，你别生气啊——我。。。。。。我就是有些兴奋。。。。。。”此话不假。冬山上的妖精不少，也挺和气，但大多是山野猛兽猛禽，形象比较凶恶些，空依纵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彼此也还没有亲近到可以摸个毛啥的。而在古王洞里，因为彼此皆是受难之人，自然便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亲近，这便使得空依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