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金屑玉丝面（三十五）（2 / 2）

夕阳将晚霞映得如火烧般，将小院笼罩在一片绮丽的金红色中。玉雪白的面丝也染上淡淡的红。

一碗面，有人吃得兴高采烈，有人却是心事重重。空依原也没指望仅凭一碗面就能如何如何，世上的烦恼如过江之鲫，捞走了这条，还有那条呢！

白果儿见养父母吃得香，便想着跟空依学学做这碗面的手艺。空依感念她这份心，教得认真，她也学得用心，试过几次之后，便很是似模似样了。白果儿一扫郁色，空依心里高兴，便打趣儿她，“这手艺学好了，将来走到哪儿，都不会饿着了，兴许还能换两个大钱花花。”

说者无心，谁料这无心之言，却一语成谶。这是后话。

在屈别山耽搁了太久时间，无智师太心里挂念着微澜山的师姐，打算隔日便要离开。

黄秋很有些心神不宁。空依见他没出息的样，懒得理睬。倒是宋仪娉给黄秋出了个主意。这主意不错，偏生黄秋是个棒槌，生生把个好主意办成了烂污糟，被白果儿撵出去不说，还几被门扇拍扁了鼻子。

宋仪娉气得够呛，发誓再不管黄秋的任何闲事。事后，她是这样给空依说的：“他当旁人都是瞎子，谁看不出他瞧白姑娘的眼神贼亮贼亮啊？他若真心喜欢，便应当求了申婆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申婆婆若喜欢他做自家女婿，必然会征求白姑娘的态度。倘白姑娘同意，这才算得上两情相悦。万没有如他那般的，径直自个儿去问人家姑娘嫁不嫁他！他把白姑娘当什么了？”

宋仪娉自觉一片热心白瞎了，气咻咻地抱怨。之前，她因一句口误而惹哭了白果儿，怎么都有些难为情。不过，她事后反应过来，便想着怎么表示下歉意。偏生，白果儿心结未解，躲着她，没给她道歉的机会。

她瞧着黄秋似有意动，便一改往日对黄秋冷嘲热讽的风格，想撮合他们。不过，宋仪娉幼承庭训，断不会有不合礼法的念头，便让黄秋依着规矩行事。在她看来，这个主意最好不过了，既合乎规矩，又顾全了两边的面子，即便白果儿不乐意，只消申婆婆出面婉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谁晓得黄秋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申老妇不过委婉地客气了一句：“果儿的终身，要由她自己来决定。她喜欢的，我们老两口自无二话。”这句再平常不过的客气话，落入黄秋耳中，他竟理解岔了，一转身直直去敲白果儿的房门，然后，然后，就被撵出来了。

非但被撵出来，白果儿还丢下一句话：“我纵嫁不出去，也不稀罕嫁你！倘真到了无人要我的那一天，我便进深山老林里做野兔子。你且死心罢！”

这话说得这么绝，可谓掷地有声。

空依诧异一向好脾性的白果儿怎么发这么大火气，便格外好奇到底黄秋是如何惹着她了。

终于，在她的威逼利诱下，黄秋方吞吞吐吐道：“我说。。。。。。我就说了那么一句。。。。。。”

“快说！再不说，我就不帮你向白姐姐说和了！”空依双手叉腰。

“我说。。。。。。”黄秋臊眉耷眼地，沮丧到了极点，“我说，蘑菇精死了，可算太平了。我虽是个泥鳅精，可怎么着也比蘑菇精好。又说，若嫁给我，即便将来没法儿在申家待下去了，咱们还可以回黄花潭。。。。。。”

“你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了这些话？”空依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仿佛要确认面前这个棒槌真的是否是黄秋。

“本来还有些话，可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就。。。。。。” 黄秋也是好面子的人，除了那句“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委实说不出口，他怎么都想不通哪里说得不妥当。

空依无语，她深觉着，若是黄家绝后了，一点也不白冤枉黄秋这神奇的脑回路。她无比同情地拍拍黄秋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话，你若不会哄姑娘开心，就闭紧嘴。否则，你可就真要变成了万年老光棍了！”

黄秋被这最后一句话咒得直跳脚，“我若真能修炼万年，绝不可能是老光棍！”

空依看着他这蠢样，真不想提醒他，喂，你关注的重点不大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