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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青白庵(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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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也舍不得,可这不是为女儿好么?”裴老财望着越驶越远的马车,心里难过得跟刀剜般。

“我晓得——再说,女儿细心,有她照顾着,总比下人更精心些。”女儿养这么大,头一次出远门。因此,裴太太恨不能自己同去陪女儿。

裴致珈对丈夫颇有信心。就冲着那三更睡五更起的辛苦劲儿,她觉得老天也该令修煌中举。

入场前,她将所有用品细细坚持了三遍,亲自上灶炖了一盅枣橘羹,端到修煌面前,“夫君,祝您此去早日中举。”修煌三口五口将枣橘羹吞下肚,只觉得从喉到胃里暖洋洋地舒服,抚上妻子肩头:“借你吉言。”

她看着下人将丈夫扶进车里,蓦然地想起一物,感觉从袖里掏出,递给身边丫鬟。丫鬟三两步跑过去,将手中捏的东西挂在车前青帘处。那是一道白石观的符,她亲自求来的,自山下一阶一礼,足足行了九百九十九级阶。考场里检查森严,无关物件一律不得带入,因此,她只能将这符挂在车上,希望能保佑丈夫高中。

乡试考了九天。

待将修煌接回家里,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又酸又臭,跟早市里卖的咸鱼一般,就连那翻着的白眼也很是神似。

裴致珈心疼得要命,各种汤羹轮番奉上。足足养了七八天才将精神养过来。如今,这接下来的,就是等放榜了。

到了放榜这日,修煌坐立不安,终是决定亲自去看榜。裴致珈则让下人将之前买好的鞭炮、成箩的铜钱都准备好,单等报喜人的出现。

不知什么缘故,裴致珈压根没想过丈夫会不会考不上这回事。她那份自信简直是没天理,就好像文曲星已经站在她家门口似的。

或许,正因为裴致珈太自信了,自信到她只看到了丈夫高中解元的荣耀,却没能享受到解元夫人的风光。

大雍朝有个非常恶劣的习俗——“榜下捉婿”。

虽然朝廷几次训斥这种有损圣人仁教的行为,奈何做这种事情的人皆为有权有势之辈,故而,对朝廷的训斥也就当放屁。

以往,大家听到“榜下捉婿”,都是自戏文里来,与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如耳边清风般了无在意。可当自家姑爷在榜下被“捉”了,那任谁也是要头晕目眩上一阵子的。

裴致珈的眼珠子瞪得不能再大了。她仔细看着对面乳娘的面孔,努力想从中找出些那么一丝丝的不真实。

“嬷嬷是在说笑话罢?这个玩笑,我不喜欢。”她赌气地撅起嘴巴,希望乳娘像小时候那般拍着她的后心哄着“是,嬷嬷在逗奶奶乐呢!”

“哎呀,我的奶奶,都什么时候了,嬷嬷还会开玩笑?”乳娘寇娘子快要急死了。她乍闻此讯,简直有如五雷轰顶。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急匆匆地便一路狂奔着冲进裴致珈的卧房,将方才无意间偷听到的内容细细说了一遍。

见裴致珈还不相信,她急得头顶快冒烟了,“奶奶,我的好奶奶,你想想,嬷嬷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哄你,也不会拿这天大的事儿来哄你。我方才听得真真的,那姓修的狗才,已经答应了学政狗官家的亲事,只等将你这里料理清爽了,双方就下定。”

就在一刻钟前,她遵奶奶的吩咐给姑爷送夜宵,到了书房门口,房门紧闭,却不见服侍的小厮。她想着这在外就是不方便,人手少,非但要她乳娘亲自来送夜宵,就是贴身的小厮也时不时地支使去做旁的事。她正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这声音她从未听过,是个陌生人,可说出的话吓死个人:“修公子,你既已答应了我家老爷的提亲,也见过了我家姑娘,请问何时可以履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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