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四十八、青白庵（二十一）148 章（2 / 2）

“可是。。。。。。”修煌犹不死心。

裴老财摆摆手，“珈儿的品性如何？不止这裴家庄，就是整个微澜县里，都找不到一个说她不贤德的。倘若真不贤德，那也是进了你修家的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

这也能算？修煌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老财微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倘若你执意要说珈儿不贤德，只怕不能服众。我裴家庄小门小户不算什么，可是裴家多的是做生意的，遍布南北，传个话透个讯不算什么。你年轻有为，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更上一层。可这做官跟做人一样，也要有好名声，是也不是？”他仿佛沉痛状拍拍修煌的肩膀，“贤婿，眼光要长远些。”

他这话说得要多深刻有多深刻，要多贴心有多贴心。要不是修煌聪明，听出了话里隐隐的威胁，他几要怀疑对面这位不是“前”岳丈而是亲老爹了。

修煌垂头不语。

裴老财暗自搓着藏着袖中的手指，回忆着无思师太的叮嘱。他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修煌的神情，一边想着怎么按照师太吩咐再向前推进一步。

趁着修煌不注意，他极快地与裴太太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色。

“呸！他还想要好名声！”喘息了片刻后，裴太太又血气饱满地哭叫上了，“我儿都死了，都不得好名声了，那就谁都别想要！死者为大，我倒要看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句“死者为大”，如醍醐灌顶般惊醒了修煌混乱的脑袋。是呀，再怎样，裴致珈已经死了。她既已让出了正房太太的位置，那就不好再紧揪着其它不放了。这裴家两个老东西，居然如此难缠，倘再纠缠下去，只怕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他可是新科解元，将来是要在殿前对答的士子楷模，自当珍惜自己，万不能被这两个老鼠伤了玉瓶儿。

要说修煌的脸皮还真有够厚，自诩玉瓶儿，一点也不扭捏。

因着自己要做玉瓶儿，修煌的想法就有了些变化。而这个变化，就给了裴老财乘胜追击的机会。

到底是老辣的生意人，当裴老财脱离了老丈人这个身份后，他的算计本事岂是修煌这等草包书生能比的？要不是顾忌着他身后的学政府，裴老财能一追三千里。到最后，他只得悻悻然收了兵，对不能追到底颇感惋惜。

无思师太笑道：“民不与官斗。如今，他只借着学政府的势。若来日他自己为官，忆起前尘往事，倘心有不甘，吃亏的还是你。”

裴老财信服地直点头。其实，他也没啥好得意的。女儿被人欺负成这般了，当爹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替她保住了名声，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去攀高枝去，委实高兴不起来——只不过被一败涂地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有无思师太在后面出谋划策，有裴家二老在前面做打念唱，最终裴家与修煌签下了和离书。当然，出面签字的是裴老财。他振振有词：“珈儿虽然不在了，可我当爹的还在。她没福受修家的香火，可裴家不能亏待她。我活着，她受我烧的纸钱；我死了，她受她兄弟烧的纸钱！”于是，就这么着，裴致珈从修家妇又转回了裴家女，与修煌割裂了个一干二净。

当裴老财将和离书拿给她看时，她神情淡淡，仿佛那张纸与她毫无关系。许久，她唇角浅浅一勾，道：“爹爹，你这笔生意亏大了。贴钱贴人，白做工。只怕以后我不能再帮弟弟什么忙了。”

裴老财一听，心酸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都是爹爹不好，有眼无珠，将狼看错了人！珈儿，爹爹只心疼你——”

“爹爹若不心疼我，也不会费如此大力才签下和离书。女儿无能，带累爹娘了！”裴致珈眼圈一红，可是却干干的酸，酸得她全身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