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黄粱家的饭（二十三）（2 / 2）

肖真真本就是天道规矩的守卫者，如何能做监守自盗的行径？况且，许是他给曲江龙君当小弟当久了的缘故，多少有点死脑筋。空依自问还没那本事能将他收买了。

罢罢罢，此计作废！

然，她又冒出来一个——

“既然那陆家管事和宋氏族长不可能出来作证，那何不造个肯作证的呢？”

嗯？无思师太望望师妹，意思是——“瞧瞧你徒弟，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啦？”

空依解释道：“我们可以寻两个会变身的，呃，就姚清和荆粟罢，令这两个变成管事和族长的模样，然后去大堂做人证啊！这两位变化的本事还不差，我亲眼见过，糊弄个人不成问题！肉眼凡胎之人，必定认不出来！”

本来她还想臭显一句“这主意好不好啊！”，话未出口，便被无智一句怒喝给吓回去了。再一看，无智师太气得脸都白了。

“你小小年纪，居然心中无正道，尽想着歪门邪道。这是伪证——伪证啊——”她痛心疾首，只差用老拳猛捶自己胸口了，“且不说这会为姚清荆粟造成多凶险的报应，今日能以变化人形而作伪证，明日就能再借变化之能祸害众生。仗着一分本事，就敢行三分恶事，害人害己，不得善终！你啊——你啊——”

她一根指头颤悠悠地指着空依，觉着这徒弟委实欠管教。

无相庵众尼，唯有空依得无智师太的疼宠，这便惯得她心大了，啥话都敢说。这下，被正义的师父一怒喝，空依吓得当即飚出两行泪。

她抱住无智的大腿，哭哭啼啼道：“师父莫生气！莫生气嘛！徒儿也是着急，才胡乱瞎想来着！徒儿是师父教出来的，徒儿不是坏孩子！徒儿拿人格担保，绝不是坏孩子！”一边哭，一边把脑袋来来回回地往缁衣上蹭。黄秋眼尖，立马发现无智师太的缁衣下摆上多了不少可疑的亮晶晶的东西。

他还很好心地提醒哩，“空依啊，你鼻涕太多，不好拿师太袍子当鼻涕帕子使的！”然后，便齐齐收到师徒两人的怒视和白眼。

无智给那句“徒儿是师父教出来的”噎得险没吐血。是啊，她当初咋就瞎了眼，没看出空依是这么个皮厚嘴欠的家伙哩？唉，识人不谨，收徒不慎，悔不当初啊！

无思且一旁叨叨劝着：“你这脾气忒火爆，看把空依吓的！平素她多乖巧懂事啊，偶尔说错个一两句话又有什么打紧？孩子还小，你先前偷懒没好生教，这会儿又怪她做甚？”

无智怒道：“你怎知我没好生教她？”

“这不是现摆的么？你若好生教过她，她何至于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又怎会不知这三界六道的规矩？空依素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她只是不晓得，并非要明知故犯。”无思不急不躁地说完，无智就哑火了。

好罢，这师姐妹俩，看待空依的问题，角度是完全不同的。一个自“道”的方向看，一个自“理”的方向看，都没错，可都不全对。

反正，在无思师太的劝解下和自己的耍赖功夫下，空依总算逃过了师父的一顿臭骂。倘要是在无相庵，无智还能罚她关个小黑屋面壁思过啥的，如今是客居崇恩寺，这家法就不好施用了。转而代之的，便是抄写佛经，每天三个时辰。

空依自不敢反对，方明大师倒第一个不依。

“师妹，老衲年纪大了，不如你能过午不食。老衲牙口不好，就指着空依每日做的软饼软糕苟活啦！这佛经一抄就三个时辰，看来老衲又得去啃干饼了！唉，老衲秃齿摇摇，不知还能坚持几天？”

这话倘给戒火师父听到，准保能气得能把锅给砸喽！

无智望着面色红润身材挺拔眉宇间一丝皱纹也看不见的方明，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