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黄粱家的饭（二十八）（2 / 2）

“你放心！我只是看看他。你看——”她两手一摊，“我身上连根簪子都没有，杀不了他！”

“你还想在这大牢里杀他？”黄秋吓得嗓门一高，惊觉后又赶紧捂嘴低声斥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早点出去，大家费了多少力气？师太从不欠人情的，都亲与庄少爷说将来必有报答。更别说空依背地里哭过多少回了。你敢在这儿惹事，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宋仪娉心头一酸，哽咽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什么？师太是什么性子，你不是不晓得。当日既救了你，便不会让这件事没个着落。你别只晓得喊打喊杀的，大家伙都在想办法，你甭操心！”

“可是。。。。。。”

“别可是！什么‘可是’都没有！” 黄秋赶紧拦住，“师太可是吩咐了，你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你！现下，你旁的都不要想，自有我们替你打算。你只消在这里蹲着，时候到了出去就是。”

“可我不想放过他！我要杀了他！”

“没人要放过他！可你也不能杀他！你杀了他，你也活不成了。这道理你会不懂？”黄秋又急又气，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我杀不了他，我还活着做什么？”

“这个——”黄秋卡壳了，半晌，方以极低的声音道：“你想你娘死都不安生么？”

宋仪娉一怔。

是啊，她娘的阴魂还在师太的佛珠里养着呢，师太说，将来或许有相见的一日。可是，到了那日，倘娘问：“咱家的仇人还活着么？”她该如何作答？

“你说，倘我拜师太为师，她教我神通，我是不是就可以杀了他而不被发现？”宋仪娉低头也不看黄秋，闷闷问道。

黄秋真是要疯了！怎地啥话都劝不住哩？

他怒道：“亏你敢想！师太那神通修炼出来，是教你来杀人的？你魔怔了罢？”

虽则宋仪娉脸肿得委实不忍看，可黄秋还是细心地发现，宋仪娉眼角渗红，血色隐隐。那种血色，不是疲劳过度睡眠不好而造成的血丝，而是仿佛自眼角向眼球慢慢洇渗过来的血色。

望着这样子的宋仪娉，黄秋心里一阵阵发寒。这情形，他曾经在一位走火入魔的鱼精身上见过。待血色渗入了眼珠，漫成一片，便彻底跌入了魔境，弃道成魔了。

黄秋越想越怕，拍拍衣衫准备拔腿跑路。他拎起食篮，临走前想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别想！什么都别想！”说罢，赶紧走人，速速向师太报讯去。

无智师太倍感压力大啊！ 尤其是对着空依抽得红红的小鼻头，她都不忍看了。

若依着她以前的脾气，断不会如此拖泥带水。然经事多了，她的冲动劲儿也就没了。

黄秋送了一趟饭回来，跟身后有小鬼撵着似的，连食篮都来不及放下，径直就找来了。

“可不得了了！师太！宋仪娉状态有问题啊！”他连比带划地将一早所见细细说了一番，然后喘气道：“师太，我估摸着，宋仪娉只怕要入魔啊！”

无智师太一听，“噌”地站起来，“你没看错？”

“没有！我敢保证，我足看了她十七八眼，那眼角，红通通的，骇人得很！”黄秋还将两手掰住自个儿的眼角，往大里撑，生怕师太不明白似的。

“这孩子，难不成生了心魔？”无智面上一阵迷惘，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