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黄粱家的饭（三十二）（2 / 2）

文原陇，是她亲手送到承泰帝身边的。也是她眼瞎，明明兄弟已经提醒过她了，她却觉着这黑矮的文矬子委实不值当重视。于是，就给他们钻了空子，合起来给自己下绊子。

庄家就此一蹶不振，而自己这个太后，也就很不像个太后了。

庄太后后悔得要命，总想着，若能重来，她必要将侄女儿嫁给文原陇，哪怕文原陇已经娶妻，哪怕赔上庄家的脸面令侄女儿只做个平妻，她也要将文原陇攥在手心里。这样有本事的人才，当初她怎就送到了小皇帝身边哩？

如今，她只能又是惋惜又是痛恨，徒呼奈何。

这厢，庄太后冷眼看笑话。如今，她纵有心，也无力再掀起什么风浪了。而那厢，承泰帝却快要气死了。

他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大抵除了玉玺宝印，他就没有什么不抄起来砸个粉碎的。自小服侍他的老太监都快把额头嗑破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啊——

“万岁爷，您可消消气啊，万不能把龙体给气坏了！为那起子小人气坏了龙体，不值当啊！”

“万岁爷啊，只要您一句话，老奴这就出宫上文家去砸了他家大门，烧了他家房子，替万岁爷出这口气！”

这老太监委实是个人精，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后，终于稍稍劝住了承泰帝。不过，这御书房里也已经砸得不成样儿，再想抄件趁手的东西来砸，也难找了。

承泰帝气喘吁吁地泥摊在地上，望着周遭一片狼藉，暗道——不能再等了，明儿，不，今晚就将小庄叫进宫里——朕一定要找个能打得赢文老头的老丈人！

因着承泰帝“受了气”，庄居胥只得加快速度，连夜整理，堪堪将宫选秘册于次日呈上。

“你是螃蟹么？朕不戳你，你就不晓得动弹？”承泰帝一边将手中册子翻得哗啦啦响，一边骂庄居胥。这小子看着恭顺，也是个极奸猾，一点儿也不体谅朕心！朕一催，他就呈上来了，早干嘛去了？倘早一日选定了老丈人，昨日自有老丈人和文老头对上，何至于要朕受气？

庄居胥一脸疲惫，眼眶里的血丝，眼眶外的青黑，无不说明他如何费心费力地熬了一个通宵。只是，承泰帝看不见。

他不想替自己辩解。父亲说，这不过帝王术的手段罢了。端且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罢了。

承泰帝骂归骂，可于这本秘册，却看得十分上心。庄居胥偷偷打了个哈欠，低声告退。也不知承泰帝听清了没有，只见他随意摆了摆手，庄居胥就当他允许了，悄悄退出屋去。

那秘册里，共有三十五位待选，其中，一等的有八位。这八位，相貌并算不得绝色，才华也并不耀眼，而能位列一等，无一不是因为她们或有有本事的亲爹，或有有能耐的兄弟。总之，都是能与文原陇文首辅抗上一两下子的。

礼部侍郎盛府的二少奶奶的亲妹子，夔州韩臬台的次女，韩二娘子的芳名，也在这本秘册中。不过，只是列入二等。于这位韩二娘子的介绍，庄居胥并没有写太多文字。不过，他也很诚实地将这位待选的定亲退亲之事，一字不落地都写清楚了。

这既是写给承泰帝看，也是写给某些人看的。

庄太后垂帘听政期间，朝臣们因为各种原因，想方设法地偷摸往宫里放眼线。虽说承泰帝亲政以来已经整顿过后宫一番，可如今，宫里到底还有多少漏网之鱼，谁也不清楚。不过，庄居胥相信，礼部侍郎盛府，必然还有一只眼睛在这宫里。

既如此，那就看清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