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无心莲（十）（2 / 2）

“它饿，它没脑子！你呢？你的脑子呢？小娇就是个吃货，你若跟它一般堕落，迟早要完蛋！既然总有那一日，还不如现在就放手，不管你们啦！”

阿黄越骂越上火，骂道后来，索性一巴掌上去，直接将黑仔掀到地上。约莫黑仔也没料到阿黄能气成这样，一时呆住了，躺在地上装挺尸。阿黄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黑仔一眼，又气咻咻地扫了扫空依，“倘你们是我的——”它眼睛一闭，仿佛不想再看到这两个没出息的仔儿似的，一扭头，钻进木头架子后面，索性眼不见为净了。

再看空依，此刻她满心满脑都在此起彼伏地扔着“吃货”小□□，几被炸了个外焦里臭——头一回，空依被冠以“吃货”之号。好罢，纵这名儿是小娇本尊硬给空依带上的，可依然将她打击得够呛。

黑仔等了等，见木头架子后面没了动静，方一咕噜翻身起来，迈着小碎步悄不声地走到空依跟前，“喵！怎么了？别难过——你瞧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它亮出肉垫爪拍拍胸脯，“放心罢，过会儿阿黄就不生咱们的气了。它只是想起了它的孩子，难过罢了。”

“嗯？”空依不明所以，一脸迷惘。

黑仔觉得阿黄的“吃货”两字简直就是为小娇度身定做的，要不怎么还“嗯”呢？无奈之下，它只好再次叮嘱——

“我再告诉你一遍啊，每每遇到阿黄这般，可千万不要多说一个字。一个字也不可以，晓得么？记住了么？因为这个时候，阿黄就会难过，难过是因为它想它的孩子了，想它的孩子是因为它孩子不见了，它孩子不见了是因为山虎跟旁的大猫打架把孩子吓得不知跑哪儿了，山虎跟旁的大猫打架是因为——总之，千万要记住，不要多说一个字，等阿黄自己恢复好。记住了没有？”

见小娇点头，黑仔满意地拿爪子按了按黄毛脑袋，以示鼓励。

在黑仔的叨叨声中，空依这才清楚了其中种种——

阿黄是个三岁大的母猫。两年，它无意中捡到了被妈丢了的黑仔——彼时，黑仔才几个月大。半年后，黑仔又捡到了更小的小娇。于是，阿黄如同长姐般，带着黑仔和小娇过活。

阿黄是个暴脾气，往往一言不合就动手，个头儿虽不大，出手却相当猛烈，堪称猫中“大姐头”。一年前，阿黄突然将黑仔和小娇都赶出去了，理由是“长大了，该自个儿出去混了”，然后，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待阿黄再度出现时，身边多了两个小毛球，一黄一黑，走路都不稳，只会捏着小嗓门娇滴滴地“咩——”，跟羊奶喝多了似的。

黑仔和小娇只远远地瞧过这两只小猫崽儿，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出气大了将猫崽儿给吹飞了。

然，不多久，一日，阿黄跟疯了似的四处乱窜，跑遍了县里的大街小巷，扯着嗓子“嗷呜——喵——”连着足叫了三天三夜，叫得嗓子都出血了。黑仔这才晓得，两只小猫崽儿都不见了。

阿黄实未料到，它不过是出去觅食一会儿工夫，回来等着它的只有空荡荡的窝。它的两个孩子，失踪了。

丢了崽儿的母猫爆发出惊人的凶性。它先独自以一猫之身，挑了当地猫霸山虎的好几个地盘，最后以打架不要命的疯狂姿态单挑山虎，径直咬掉了山虎的半只耳朵。自然，它也没能全身而退——一只后腿硬生生地给山虎咬断了。

断了腿的阿黄心如死灰地拖着残躯回到窝里，只待等死。却不料，被它赶走的黑仔带着小娇重又出现在面前，每日灰头土脸地送来吃的。虽则一看就是不知打哪儿翻出来的残羹冷炙，但对于无法觅食又需要养伤的阿黄而言，已是救命之物了。

阿黄这伤养了足有小半年。待它再又出现在大街上时，得到消息的猫咪们各个做出了表示——

或者躲着它，或者让着它，再或如山虎者，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直接将对方当作死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