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一、下乡上山（一）（2 / 2）

护山结界大阵像一座巨大的石磨盘，笼罩在冬山上空。犀利的山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仿佛要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伺之徒席卷进磨盘中，在阵法的巨大威力下碾碎成尘。

黄秋想起第一次到冬山，是为无智师太送封信。彼时，他虽看不见护山结界大阵，却被其散发出的凛凛杀意吓得瑟瑟发抖。幸得师太送了“卍”字符给他，他依法扣开结界入口，方能安然无恙地入山。

结果，踏上冬山，又给刺激得不轻。

这漫山遍野跑得都是些啥呦？

黄秋险以为自己掉进了妖精窝里！

飞禽走兽、山石草木，怎么都是成精的？一恍惚，便见一只红毛大兔子，龇着雪亮的大板牙，追着戳了一身红山果的刺猬狂奔而去。那刺猬跑得飞快，一路踩得脚下的花花草草吱哇乱叫，硬是甩出了红毛大兔子一箭地之远。

待得见了不灵师父，将无智师太的信恭恭敬敬地交付了，又被一旁两个孩儿脸的妖精给吓一跳。

人家还给他见礼呐，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一个是松树精姚清，一个是桂花精荆粟。对于这两位妖精的大名，黄秋真个是“如雷贯耳”，赶紧“久仰久仰”地拍了好一阵马屁。

如今，再度感受到护山结界大阵的威力，黄秋虽不至于如头一次来那么没出息，可依然有胆颤之寒。

再见之欢喜，自不必多言。

数年不见，众人皆变化不少。然，变化最大的，莫过于空秀。她一脱当日肥圆的模样，人如柳条般纤细，吓得空依险以为这位师姐在练辟谷。直至用膳时，见空秀依然是毫不含糊地连吞三大碗饭，又被她这饭量给惊得不轻。

这几年，虽则无智师太和空依俱不在庵，但不灵和空秀空净三人，照着空依教的法子，每年四时八节就会做些上好的精致点心，送给来敬香油的信众。久而久之，无相庵素斋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竟有人跨县专门来求购。

自然，求购是不成的，但是，香油钱倒是可以多多敬上。稍带着，无相庵的香火也渐呈旺势，香积厨里的米面袋子总是饱满。

对于这妖精满山跑的情形，无智师太不大满意，便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地她这几年不在，冬山的灵气旺盛得很么？

不灵“唉唉”了几声，答不上话来。倒是荆粟嘻嘻一笑，回道：“师太莫恼！这些个妖精都是没干过坏事的，手中没有血腥气。”

这个话倒是不差——倘有血腥气，只怕早就被护山结界大阵给碾碎了。

可是，纵无智师太年岁大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不出这好些个妖精都不是本山长住的。那么，这些个外来的妖精，是怎么回事呢？

荆粟又解释道：“遵师太吩咐，我与大兄每日都会在冬山方圆五十里内巡逻。一日，遇到一个逃荒的葡萄精，据说是老家逢遇大旱，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逃荒。我与大兄细细勘察过他，见他的确清白，又与不灵师父商议过，便允了他上山暂住一段时间。后来，又遇到被追杀的鹿妖、被拐卖的羊精，均为清白之身，便都入山了。原本，只许他们在后山休养生息，可随着妖精渐渐增多，后山住不下，不灵师父便放话许他们到前山来活动。这些妖精，妖品都不差，只是性格有些跳脱了点，时常会有个斗嘴啥的，不过，动手可是万万没有的。”

这话虽说得貌似合情，然无智师太一想，不对啊——先前贫尼在庵里时，多少年也不见一个妖精出来。怎地这一下山，妖精们都跟商量好似的闻风而来，是个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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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斗百草：古时闺阁游戏，为春季花草萌茂之时，各人采集花草，相互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