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下乡上山（三）（2 / 2）

如今，足五年了，也该将人家小丫头送回爹娘身边。何府是要面子的人家，再怎么说，小丫头与父母分离五年，总不好过。因此，何大太太格外开恩，除了赏给荷丫两套秋衣两套冬衣，令又赏了十两银子，算是有始有终罢。只是，这衣裳银子并送上冬山来，而是要将人先接去何府，向老夫人大太太磕过头后，谢了赏，方能领到。

五年前，空依上山来时的衣衫，已经小得不能穿了。所幸，姐姐又给她做了新衣，虽说不是十分合体，但总不至于露胳膊露腿。

空依细细叠齐了小尼姑的一套衣袍，交还给不灵。背上自己的小布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迈出无相庵的大门。

五年了，无相庵还是那个无相庵，就连大门，也不见老旧。然，五年时光却能令人发生许多变化。这变化，不止是外在，更多的，是在内心。

空依双膝跪下，端端正正地冲着无相庵嗑了三个头。师父不肯出来见她，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道别。门里，传来空秀空净的嘤嘤泣声。她深叹一口气，将包袱往肩上抬了抬，转头向下山的小径而去。

空依原打算着，怎么也要在年前回一趟无相庵。她不放心庵里。没有她做饭，还不晓得师父和师姐妹怎么过这个年呢？腌小菜的大缸清洗得彻不彻底？煮果子酱的火候能不能把握好？腊八粥的食材够不够？还有姚清说会给她留一大包好松子，等着她回来取呢！

一路上，她一会儿想着就要回家了，欢喜得眉眼乱飞；一会又在愁肠百转着对无相庵的不舍。笑一阵，愁一阵，吓得那接她来的媳妇子险以为遇上了神经病。

待空依回到家，已是次日。爹爹亲来何府接她，使得是自家新买的牛车。荷丫爹很是欢喜——这几年，自家的日子越发好过了，全靠何府赏的五十两银子和十亩水田。前不久，他买了这架新牛车，虽赊欠了银子，但只消荷丫拿到了何府给的新赏银，立马就能抹去这笔欠账。他嘻嘻笑道：“荷丫，想不想爹爹？”

“想！非但想爹爹，还想娘，想大姐，想二姐！”

“你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烙饼，还炖了豆腐肉，可欢喜？”

“欢喜！”

父女俩一路上叽叽喳喳，笑声不断，直至到了家门口，那笑声也是格外敞亮的。

面对新起的房舍，空依不停地砸吧嘴。五年前的草屋已经换作了泥坯大砖房，高大敞亮。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边辟成菜园，如今还有些菜瓜未摘。荷丫爹一边卸着牛车，一边大声招呼着，一时间，屋里一下子涌出来好些人。

空依眼睛一热。除了家人，还有交好的邻居族人，原来都在等她呐！另有几张陌生的面孔，想必是新搬来的村人罢？

家人相见，自是一份悲喜交加。哭过笑过之后，便一起进了屋。

空依给娘嗑了头，又抱着两个姐姐笑闹了一番，再与邻人族婶等见过，满心欢喜。忽然，听得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宝儿，躲在后面做甚？还不过来见你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