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料（2 / 2）

芜邪忙慌手慌脚的扶起，低着头偷偷看了眼北曜湛，发型北曜湛并未看她，依旧是低着头专注的批阅着奏折，这才定下心，吐出一口气，拿起墨条无声的研磨着。

看着紫砚中越来越浓稠的墨汁，芜邪终究是忍不住，试探着出声轻唤：“父皇，儿臣今日听说……”

哪知北曜湛并未看她，反而将笔往笔架上一搁，对在帘外候着的全贵吩咐道：“传膳。”

芜邪知道此时不宜提及芸妃，只得强压下心头思绪，搁下手中的墨条。

全贵得了令便退出书房去布膳，不过一刻就回来复命：“老奴已传了御膳房在流云阁摆好膳食，还请皇上和帝姬移驾。”

在颐和宫时，茗淑仪身子柔弱起身时总会因头晕站不稳，可养心殿宫女少，茗淑仪常常无人侍候身旁，芜邪便养成了见茗淑仪起身就上前搀扶的习惯。而她此时又有些神游，抬眸见北曜湛起身，便也习惯性的走上前，轻柔的搀住他的胳膊。

胳膊上轻缓的力道让北曜湛动作一滞，当他看到芜邪的手时，唇微张了片刻，却终是皱了皱眉头，轻拂开了她的手，独自朝流云阁走去。

芜邪心中一惊，忙低着头跟了上去，面上却有点发烫，为方才失礼的举动，也为北曜湛当着全贵的面拒接了她的好意。

毕竟是皇上的膳食，桌上的菜色虽不奢侈，却比在沈皇后那用膳时要多出几道。

粉蒸鲢鱼、燕窝焖蛋白、嫩鸡滑杏腐、翡翠参片白玉汤，她略看一眼，发现有不少都自己爱吃的菜。

一旁的小几上还摆了几道膳后用的点心，也是她爱吃的桂花莲藕、红豆糯米糕、核桃酥及百合松糕。

北曜湛自然坐在主位，她被全贵引着坐在了皇上右下手，第一次和自己敬仰已久的父皇同桌用膳，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觉得有些变扭和生疏。加之她满怀心事，腹内郁结，就算面前摆着山珍海味，对她而言也是味同嚼蜡。

芜邪小心翼翼的拿着筷子，一派大家闺秀的姿态，北曜湛却只用了几口，就看着她不再动筷子。

“这是你最爱吃的鲢鱼，今日却甚少动筷子，可是御膳房做的不合你胃口？”北曜湛见她也用的少，便夹了一块鲢鱼到芜邪碗里，动作娴熟，仿佛平日里常有的举动。

芜邪看着碗里的鱼肉，迟疑的抬首不解道：“父皇，儿臣最爱吃的并不是鲢鱼，而是鲫鱼……”

北曜湛拿筷子的手轻轻一颤，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放下筷子，拿过酒盏，一口饮尽，就默默不再言其它。

芜邪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终是忍不住问道：“父皇，可是儿臣说错了什么？”

北曜湛只是摇首，又饮尽一杯酒，才道：“半月后，朕要去巡视军营，你也要随行。”

芜邪听到惊讶不已，有些难以置信的问：“父皇巡视军营，为何要带儿臣同行，先贤出行，向来是带皇子，带女子同去，这可是从未听闻的事情。”

“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北曜湛似是对她的质疑不悦，颦眉沉声道：“祖上虽没有女子同行的规矩，但朕既是天子，朕的话就是规矩，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母妃缠绵病榻，儿臣又如何有心思出宫……母妃就忽然重病，儿臣十分担心母妃身子。熟话说，百善孝为先，就算有可能传染，儿臣也甘愿去照顾母妃。父皇，儿臣求您，可否让儿臣在母妃病榻前侍奉汤药，以尽孝心？”芜邪见他有些恼，不由低下头，说出心中担忧。

北曜湛目光深邃看着芜邪，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你觉得，是朕不愿意让你去见玉兰夫人？”

“儿臣不敢，只是母妃的病来的好生奇怪，前几日还好好的，昨日才与父皇相见，今日就危及性命，如何让人不忧心。”芜邪本以为北曜湛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堵她的嘴，心中打定主意以孝为由，必要求得恩典见到芸妃，但她没料到北曜湛会说的如此直接，一时不知如何答。

北曜湛眸子一转，忽然凑近她身前道：“你这么说，难道是影射朕那日想取你母妃性命？”

芜邪惊愕的望向北曜湛，喃喃不知如何回，半响，才惶恐的吐出两个字：“父皇……”

北曜湛自然将她的恐惧收入眼底，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