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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看不下去的是舒兰生身后的小姑娘“傅络,那不是你的母亲。”
傅络抬起眼睛,不解的看向她“我的母亲没有回来你们为什么叫我出来?”
小姑娘一时语塞,低下头,站在舒兰生的身边。舒兰生站起来,拉起傅络走到草席前面“这才是你的母亲。”她掀开草席,里面的女子形容凄惨,吓得傅络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见傅络的样子,舒兰生说“她不在了。”
“这才不是我的母亲!”傅络仰起头看着舒兰生“我的母亲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个人根本没有!”
“那是因为她死了。”舒兰生说“傅络,你的母亲死了。”
傅络愣了愣“什么是死了,是迟一些回来吗?”
“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舒兰生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到时候头七,你去送送母亲吧。”
“不要!我母亲会回来的!”傅络眼眶红起来“我知道母亲明天就会回来的!”她听到那些小姐姐说了,母亲明天就会回来。
舒兰生叹气,不再说话。丁湘看着傅络“要是过了时间你的母亲还不回来你怎么办?”
“母亲一定会回来的。”傅络说“我的母亲不会走的!”
“要是回不来了呢?”丁湘看着傅络问“你会怎么办?”
傅络咬紧嘴唇,抽了抽鼻子,不说话。
“安管事,头七那天再将她放出来,现在关到其他房间里面去。”丁湘最后说。
安管事上去拉傅络,但是傅络不动,看着草席里面露出的人,死死盯着“那不是我的母亲……”
“走吧。”安管事还是拉走了傅络,看了一眼草席,默默叹气。
“人就火化了吧,看着也瘆得慌。”舒兰生说“弄成这个样子了,贵公子们真是厉害啊。”
“走吧。”丁湘叫来几个人,将草席抬了出去,那个哭泣的女人也被拖走了,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
傅络被关在一间没有去过的房间里面,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雪荷来过一次,但是自己无论雪荷怎么哄都没有理会她。
直到一天早上。
“傅络,头七了,出来吧。”安管事看着消瘦了一圈的小孩,无奈的说“出来吧,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傅络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脸色苍白,看起来眼睛更黑了,她定定的看着安管事“安管事,母亲回来了吗?”
安管事还是点了点头“回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她。”说着就拉起傅络向外面走去。
纸钱,又是纸钱。和素华的头七一样,满满的都是纷扬的纸钱。
傅络看着这些纷飞的纸钱,拉了拉安管事“这是谁走了?”
“一个人。”安管事说“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拜拜。”终于还是有点不忍心,看了这么多年的来来去去,今天倒是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可怜了。
正站在祭台前面的是一个戴着束额的道姑,长眉大眼的,嘴唇不点而朱,将一身道袍穿的风流入骨。她看见傅络走过来,被安管事安排跪在祭台前面叩头跪拜,行了大礼,知道这就是这个可怜女人的孩子了。
“……嗟乎!夫人之德,钟郝流芳。夫人之誉,彤菅休杨。早为人妇,相夫有光。及为人母,教子有方。待人以慈,内外皆康。持家以俭,巨细咸藏。岂期大数,遽梦黄梁。幽冥永隔,实为可伤。忝叨眷属,闻讣彷徨。爰具牲醴,奠祭于堂。仰祈灵贶,是格是尝。伏维尚飨!”女道士悠扬的声音念起了祭文,但是就是通篇的胡说八道,相夫有光,何来的亡命他乡,死后无名。
傅络看着祭台上面的一小罐没有名字的骨灰,思考着,但是又不愿意去多想,她抬起头看见正在哭泣的小姐姐们,想要走过去,但是安管事将她拦下,要她听完这祭文,跟着道姑再行礼,身上披上了桑麻,一脸憔悴的跟在了道姑的身后。
“小妹妹,等下我将纸钱撒开,你就哭,知道吗?”道姑的声音传到傅络的耳朵里面,她机械的点点头。
纸钱撒开,遮住了一小片天空,阴影落在祭台上面,白色的纸钱飘在周围,和原本就落在地上的纸钱混在一起,又被风吹起,又被道姑踩下。
傅络忽然就哭出声来,她似乎知道了母亲不会再回来了。
比一天还久那就是两天,日复一日就是永别了。母亲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母亲的音容笑貌还能想起来,但是那天躺在草席里面凄凉的人怎么会是温柔的母亲?傅络抽抽搭搭的声音让道姑回过头看了一眼,接着她就晃动手上的铜铃,开口念起往生祭文。
安管事看见傅络哭了,默默的松开手,走到另一边。
傅络坐在祭台前面的地面上,哭的伤心,纸钱纷纷落落的落了她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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