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1 / 2)
代未昭可不管陆祁怎么想:“殿下自己说,认不认罚?嗯?”
这一声嗯带了点婉转的意味,要是叫当年吏部尚书一众人等听了定然要寒毛直竖。
孩子不听话,乱堵人,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代未昭冷笑一声,手向左侧空气一挥,扬声道:“看好了!”
弯腰曲膝,身如弓上弦,蓄势待发,正是昨夜颜朔雪偷袭时使出来的,被代未昭斥为不好看的那招百身何赎。
颜朔雪趴在左边房梁上掩着自己身体,本来打算翻身下去,看到代未昭下了马车就没有动,听到这一声看好了,立刻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准备围观自己师叔的示范。
可惜的是还没有看到代未昭的动静,就听到急匆匆一句:“殿下!”
捣乱的来了!
颜朔雪低下头,啪嗒一声扔了一片瓦下去。
瓦片在地上碎成几瓣,渣砾溅了一地,胖子鱼安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灵巧地头一侧避开瓦片,屁颠屁颠冲到了陆祁面前,欢乐地问道:“哪阵风把晋王殿下吹来了?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到鄙人的酒楼去略坐一坐?”
然后头一扬仿佛才看到代未昭似的,圆滚滚的脑袋上肉乎乎的脸,眼睛几乎笑得成了两条细线:“哟!这不是代家的姑娘嘛!”
竟是代家的姑娘?
陆祁警觉地偏了偏头。
鱼安度却恍若不知:“哎呀!代姑娘会做人,听说在代家可得代老爷子偏疼了,这会看来和殿下倒也谈得来?”
代未昭:……
鱼安度的语气很是欢乐,只要能把代家扯着下水,让晋王记一笔的事情,他做着都很欢乐。
代未昭有些头疼,眼下到了这个地步,还揍不揍这位殿下?
揍吧,都有人出来打圆场了,再打下去吓到小朋友怎么办?
不揍吧,这人明显是已经得罪了,不打回来岂不是亏本了?
但鱼安度显然没打算给代未昭抉择的机会,一迭声叫着殿下,就去拽陆祁:“殿下,这外廊也不知道怎么被风吹下来了,您是金枝玉叶,可别见怪和那些没用的置气,来来,葱泼兔子金乳酥,紫金酒暖二两奉上……”
“……后天鱼苑大宴宾客,我们家主还要出席,正想见一见各路英雄豪杰,殿下可千万别驳了小人的面子……”
就这样强行塞了一个台阶给陆祁下,把人拐进了可怜巴巴失了外廊的酒楼。
余下的侍卫们见状也跟了进去,只留下空旷少人的街道上还站着代未昭。
代未昭默了一默,缓缓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掌心,神色晦暗难明。
抬头看向酒楼的二楼。
外廊脱落了后还余下参差的木茬,扎在稳固的雕花木门上,可以窥见酒楼内的影影绰绰。
马车嘀嘀嗒嗒地行驶到面前,妙姐儿从车帘后探出头来,跟着代未昭的视线看了一眼,叹口气:“这位殿下本事不小啊,怎么就招惹到了他的是非。”
本事么?
代未昭收回目光,淡淡道:“是不错。”
转身上了马车。
妙姐儿一脸茫然,代未昭看二楼不是在感慨招惹到这位殿下的悲苦命运吗?怎么提起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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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的,鱼安度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
脸上圆滑和气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作为酒楼老板,他眼看着晋王殿下和代未昭起了争执,还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急忙出去调停递个台阶,也免了代未昭被记恨得厉害。
只是在他看来,晋王殿下看起来年少轻狂,其实没什么纨绔气息,未必会真的记恨代未昭,也不见得会多么感谢自己的这个台阶。
他真正跑一趟的目的……
鱼安度叹口气,但愿那孩子能会到意吧,如果不能……
鱼安度大义凛然地想,家主丧心病狂起来,总是有很多想法,做下属的,无非就是让她打一顿好了。
这样想着,鱼安度额上的汗突然不冒了,感到自己真实地暴露在了寒冬腊月飕飕冷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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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代未昭和妙姐儿回到旅舍时,一行人已经在石伯驹的带领下安排好了。
石伯驹是定然要回去的,妙姐儿一进门就表达了自己要回肃州的意思,石伯驹没有办法,只得由她。
叶司南觉得此刻回去没有意义,但还是决定先跟着众人一起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杨探儿还是个孩子,都觉得让他回去太危险,于是石伯驹不管他怎么哭闹,都将他拜托给了代未昭。
剩下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李老翁,从前是驾车的,现在年纪大了,跟过去了也没有用,便被留了下来。
对于这些安排,代未昭没有发表一星半点的意见,只是在拜别的宴席上淡淡说了一句:“冬天冷了,匈奴缺粮才远道而来征战,又饿又冷,又没有粮草供给,撑不了多久。只要敢打,其实肃州是早晚能打下来的。”
石伯驹闻言深深拜了下去:“姑娘远见卓识。”
妙姐儿叹道:“只可惜这些道理,一个小姑娘都懂,朝廷不懂。”
石伯驹忙回头瞪了她一眼。
妙姐儿斥道:“瞪我咋的?”
石伯驹被驳斥吓了一跳,赶紧又回过头来,闷闷回答道:“不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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