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的仲夏（八）（2 / 2）

莱昂内尔摇摇头，并不搭话。他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小教堂的门。

光线透过天窗的缝隙挤入教堂，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彩色玻璃拼接成宗教意义的图案，都是圣光明教教义当中的神话故事。小教堂并不太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六张长椅分别摆在左右两侧，尽头是一方祭坛。祭坛背后挂着洁白的长部，那是象征圣光的色彩。

这里看起来经常被打扫，不管是地面，还是椅子和祭坛，甚至连各种器具都很干净。

吃饭之前，莱昂内尔跪在祭坛前默默祈祷。他单膝跪地，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垂下头，一手紧握长剑。光明从穹顶天窗倾泻而下，笼罩住他的身躯。在周围相对比较黑暗的情况下，莱昂内尔却跪在光明当中。这情景如此圣洁，在温莎看来，莱昂内尔的头发和身躯似乎都在发光。

即使是在朱诺斯，温莎也听说过有“圣徒”称号的莱昂内尔。圣光明教派会授予那些为传教做出卓越贡献，或者是有着高尚品格和虔诚灵魂的人“圣徒”。但“圣徒”这个称号，一般都是授予死人。人死了，不会再有新的故事，盖棺定论，封为圣徒。

活着的圣徒里面，多数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像莱昂内尔这种活着的，还很年轻的“圣徒”，三千多年以来，他是唯独一人。

独一无二的男人。

温莎看得有些走神，双眼不自觉地模糊起来。他坐在阴影里，在长椅上，默默地看着正在祈祷的莱昂内尔。

等了许久，终于祈祷完毕的莱昂内尔站直身体，坐到温莎身边。

“你怎么又哭了？”拇指轻轻擦掉温莎脸上的泪水，莱昂内尔对着他耳边轻声说，“我希望，以后只在某种特定情况下，让我看到哭泣的脸。”

“看见美景很多人都会哭泣。”温莎明白了他的所指，难为情地低下头，“我只是有些多愁善感，这种性格经常被我老师说，我更适合做一名诗人。可惜我不会写诗，也不太懂。”

温莎没有说实话，也不敢说出来实话。刚刚看着“圣徒”莱昂内尔时，温莎想到的是——这样的梦幻般的光景，还能够持续多久。浑身都散发着光辉的莱昂内尔，对他说喜欢他。对他关怀备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殷勤的地步。

在莱昂内尔面前，温莎觉得自己显得那么渺小。身份也不甚高贵，而且他也经常为金钱而苦恼。他的志向和莱昂内尔比起来，显得更加无关紧要。这种强烈的落差感，一直缭绕在温莎心头。莱昂内尔是上流社会的绅士，而他只是一名和贫民没有区别的没落贵族。

他们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能长久在一起呢？

“如果你想进修文学，我可以帮你。”莱昂内尔压低声音，柔软的嘴唇在温莎耳边摩挲，“这件事情上，我不介意你要对我进行报答。如果你能够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可再好也不过。”

“什么愿望？”温莎眨了眨眼睛，回看莱昂内尔，“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如果不是莱昂内尔亲口说出这样的要求，温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莱昂内尔竟然会提出这样近乎于亵渎的提议。

“这个愿望，只能你帮我达成。”莱昂内尔说，“也只有你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