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灵（四）【三更】（2 / 2）

夜风吹动莱昂内尔额前碎发，把他从一片混沌当中拉入沉重黑暗的现实。他微微开启双唇，本想要说点什么调戏温莎的话，可无数话语到了嘴边，却如同吸过水的棉花一样堵在喉头。最终他能够说出口的，只有一声轻唤：“艾德里安。”

温莎结束之后盯了莱昂内尔很久，看他依旧闭着眼睛发呆，看他瑟瑟发抖，看他欲言又止。

听他最终颤声轻唤。

“我算是缴了税金了吗？”温莎瘪了瘪嘴，“尊敬的城主大人。”

莱昂内尔动了动眼皮，眼球来回震颤，似有波光在内流动。他低下头，耳尖以肉眼可见速度发红。几乎不可闻从鼻腔内发出一声闷哼算作回答。

他有些奇怪。温莎想。快步离开书房，温莎走到一间单独隔间里。楔形的房间不太适合做卧室，反而更适合做忏悔室。自从温莎住进来之后，莱昂内尔就命人把这间小房子给温莎做出一个小卧室。他们不同床共枕的时候，温莎睡在这里。

丹古堡有七百间房间，卧室都足足有一百二十余间。温莎本可以睡在任何一间卧房，但莱昂内尔非要把他安排在城主卧室。同处一室，根本不可能按捺得住冲动，只是简单的晚安吻，都可以变成拆骨入腹，情、欲汹涌。

在这里，温莎可以稍微地寻求到一点安宁。他和莱昂内尔之间要说有什么，就是这么一点微妙的默契。他单独呆在这里时，莱昂内尔不会前来打扰。

除了今天。

温莎换上睡袍，黏着于背后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不去休息吗？”他动手整理床铺，头也不回地说，“我想已经很晚了，你还要收税等明天再说。”

“艾德里安。”城主大人肩靠门框，听见温莎说话，又站直身体，“我果然……”

“什么？”温莎回头去看，莱昂内尔正提着盏灯，暖黄的灯光在他眼中闪烁。

在温莎的记忆当中，莱昂内尔是个能言善辩的男人。可现在他却几次欲言又止，斟词酌句良久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拙口笨舌：“你会因为我对你做的事情，而讨厌我吗？”

“有时候会。”温莎冷冷地回答。

“那……”温莎的话似乎让莱昂内尔很不安，歪着脑袋目光乱瞟，“我果然……还是不希望那样……”

“哪样？”温莎将白天穿的长袍挂在手上，走到房门旁边的衣架旁挂上，“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不，没什么。”莱昂内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需要安静。”

“如你所愿。”

莱昂内尔回到自己的卧室，灭掉灯，独自躺进黑夜的怀抱。那种孤独与无力感再次袭来，让他胸口一阵阵发酸，酸涩带来的刺痛，让他觉得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房间如同他童年的那间屋子，变得既空旷而又无比巨大，好似躺在危机四伏的荒原，所有夜行野兽，都盯着他这团肉。

在被野兽吞吃之前，他会被孤独与寒冷打败。

莱昂内尔翻了个身，呆望着空空如也的身边。

床单上没有了另一个人的重量，显得特别不平衡。他甚至记不起来，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都是如何独自入睡。他起床点燃烛台，让光明从新回归。再次躺下时，他把胳膊伸到温莎的枕头上，好似平常他们温存过后，温莎躺在他臂弯里入睡的样子。

黑暗中，丹古堡的城主对着空气轻声呢喃：“晚安，艾德里安。”

兰德尔在城里没有呆几天，温莎不可能马上施法，他得先做万全准备。至少需要三个月，像这样过去之灵主动找上门来，为人们展现过去的情景，属于小概率事件。

况且作为一地的领主，兰德尔不能离开自己封地太长时间。临走之前，他神神秘秘地将莱昂内尔拉倒一边，两个人背对着温莎窃窃私语。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的关系看上去不太好。”兰德尔说，“这小子有时候都不掩饰他对你的厌恶，对你带他进入上流社会毫不领情。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有人要是对我这样轻蔑，我绝对用马鞭把他抽得在地上爬。”

“你还是老样子，嘴上不饶人。”莱昂内尔回头偷偷瞧了温莎一眼，见他正在低头看书，又压低声音说，“那样娇嫩的肌肤，如何忍心用马鞭抽。”

“如果他不喜欢你，何必还要吊着他呢？一拍两散，大家都好！”兰德尔耸了耸肩膀，瘪着嘴说，“他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你也可以找到新的恋情。何必为了一朵花儿而放弃整个森林呢？你真的不打算去参加五月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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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

城主大人守空房。

没人理，泪两行。

辗转反侧到天亮。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