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四）【一更】（2 / 2）

好像灵魂也要随着呼吸，被一并夺走。

温莎的心脏激烈地撞击胸腔，让他痛苦而又甜蜜。在感受悲哀的同时，也感受着自己心底深处，渴望被爱的想法……是爱着他，还是恨着他？温莎已经不太能够分辨得出来。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皮肉粘黏，一旦分开，血肉模糊。

太多了，太多的感情都堆积在这一瞬间。温莎内心酸涩难当，他很难受，只能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滚过面颊，肆意流淌。

好痛，好热，好难过。

可他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痛，到底是哪儿难过。现在，他只感觉全身都很难过，几乎快要他承受的极限。他的身体好像烧了起来，温莎都在怀疑，是否是壁炉的火焰烧到他身上，不然为何他会在大冬天如此寒冷的情况下，汗如雨下？莱昂内尔是把他丢进了矮人的炼铁熔炉里，他在那里燃烧，他在那里融化，他的一切，都将被蒸发殆尽。

停下吧，温莎想说，可张口发出的，只有黏腻的闷哼。

不，不对，还需要再难过一点。更多一点。

或者正是如同痛苦女神的祭司们宣传的教义那样——极致的欢愉就是痛苦，稀释的痛苦就是欢愉。

【圣光术】

平趴在床上的温莎，身上仅仅搭着他的睡袍。他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闭上眼睛正在休息。安静平和的面孔在火光得照耀下，显得人畜无害。

温莎的身材很瘦，可一点都不弱。他肌理细腻，骨肉匀亭，美妙的线条从后颈突出的脊椎骨一路往下，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若脱了衣服，就能发现这线条，从较为宽阔的肩膀，到了腰部会骤然收紧，连接上他紧实的窄臀。莱昂内尔看得喉头发紧，手指着魔般地点上他后颈突出的那一块脊椎骨，慢慢地碾压那一块凸出的骨头……

“怎么了？”温莎睁开眼，淡紫色当中染上苏珊娜赐福之后的湿润，一瞬不瞬地盯着莱昂内尔看。

没有话语来回答，莱昂内尔今天格外沉默，他只是微笑着，低下头，亲口勿再次覆盖上温莎的头发。感觉到覆在自己头发上的手越来越不知节制，温莎抗拒地推开他，喃喃道：“不要……我很累了。莱昂内尔，让我休息一会儿。”

“你休息过了。”莱昂内尔霸道地在他头上啄口勿，将盖在身上的羽绒被掀翻在地，“再陪我一会儿，好吗？艾德里安，就一会儿。”

【圣光术】

今夜，红泥山庄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来得有些晚，静静地下着，轻轻地覆盖上天地之间的一切，将所有的景物都变成自己的色彩。纯白，纯洁的白，蔓延了时光，亲口勿了秘密。

温莎劳作一夜，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莱昂内尔则精神百倍地起了个大早，在不吵醒温莎的情况，如同他以往的习惯一样，离开了床铺。

当温莎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醒来时，尤利西斯与莱昂内尔已经快速达成一致。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们共同起草了一份协议书，现在只需要一名字迹工整清晰漂亮的书记员来抄写，然后由两位领主签名。那么红泥山庄和整个牛顿郡，都可以获得最快的援助。

原本的抄写员以冬至节为借口——实际上是尤利西斯付不出钱——被早早打发回老家，而温莎只得充当临时的抄写员，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工作。

强忍着腰部的酸痛，温莎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写完协议。两名领主签名之后握了手，温莎才想起来昨天关于特蕾莎的事情。

不过俩小时之后，领主大人与几名大人物正向着村子过来的消息，如同野火一般燃烧，迅速地传遍整个村庄。他们都骑着马，所以脚程很快，温莎已经能够看见村落里那些低矮的房子。一名农夫正在向他们飞奔而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用很大的声音喊：“大人，你不用去捉拿特蕾莎了，她，她上吊了！”

温莎心里咯噔一凉，赶紧催促马匹飞跑。黏人的莱昂内尔跟得很紧，把尤利西斯和他的扈从齐格飞都远远甩在后面。

到达特蕾莎家里时，温莎看见的是一名满脸脏污的男人，正抱着他妻子的脚嚎啕痛哭。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温莎被莱昂内尔强行挤开。他走过去和农夫一起抱住那女人的双腿，对着农夫大声喊：“先把她放下来！”

两名成年男子从房梁上取下轻生农妇，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特蕾莎安静地躺在满是泥土的地上，她的丈夫趴在她身边语不成句。温莎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这可怜的人。他绞紧了袖子，紧抿嘴唇。

房间内唯一冷静的人只有莱昂内尔，他大跨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特蕾莎的鼻息，快速判断道：“别哭了，她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来人！”他冲着外面喊，“去！弄点水来！把她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