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六）（2 / 2）

齐格飞瞥了一眼温莎，顺从地步入房间，轻手轻脚带上门。温莎几乎没有正眼瞧他们，沉默地离开了房间，连招呼都没打一下。

“坐下。”莱昂内尔自己坐到办公桌内，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羊皮卷当中，抽出一封信。“拿上这个，然后去枢密院。”

“主人。”紧张地皱着一张小脸，齐格飞乖乖坐到莱昂内尔对面，双手紧紧抓住膝盖，“您……您这是要赶我走？我……上次牛顿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不，你做得很好，什么都没有错。”淡淡的笑容挂在莱昂内尔脸上，他的轻声细语，却安慰不了惊恐不已的扈从，“我很满意你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是时候了，齐格飞。你多大了？”

“十六……”齐格飞耸了耸肩膀，“好吧，快十七。可是，我还可以继续当你的扈从！直到二十岁之前都……”莱昂内尔坚定的面孔，让齐格飞泄了气。他抿紧嘴唇，再也说不下去。

“我从来没有让你上过战场，齐格飞。”莱昂内尔认真地盯住齐格飞，目光仔细拂过他的脸颊，“你一直都呆在我身边，你的才华和能力，无法得到最大限度的施展。我一直都在训练你，而你的表现也一直如此优秀，现在差不多应该是时候了。我为你找了份新的工作，这份工作很重要，会为你带来远大的前途。”

“还有什么工作，是比在主人身边侍奉，更为重要的呢？”齐格飞忽地站了起来，冒失地用手撑住书桌，身体前倾，“如果主人对我没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如果我说，让你到绿地人那里去，侍奉王储呢？”莱昂内尔平静的样子，看上去早就猜测到齐格飞的反应，他不紧不慢的声调当中，满是一副掌控全局的自信，“你先到枢密院去，拿着这封信。等摄政女王与大主教一起，对你进行正式的圣骑士册封。”

“主人……”齐格飞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可怜兮兮地看着莱昂内尔，好像一直被抛弃的小狗，“斯刚第哪儿来的王储？我们已经两百年没有国王了。”

“绿地人鼓捣出来的，不管他的血统如何，得到了教廷和摄政女王的承认。”莱昂内尔说，“布洛姆菲尔德主教不止一次地给我写信，让我送几名忠诚而又优秀的圣骑士去绿地。之前在王储周围侍奉的马库斯已经太老，他们需要一些年轻人。”

齐格飞低下头，强忍与主人分离的沉重心情，结果莱昂内尔递来的信。

“别难过，齐格飞。”莱昂内尔站起身，搭住齐格飞的肩膀，扶着他往外走。“你跟着我已经快要有十年，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笑就会吹鼻涕泡的小家伙。让我看看你成为独当一面圣骑士的样子吧，我会感到很欣慰。”

“主人，那我要怎么联系你？”齐格飞抬起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莱昂内尔，“你需要我留意一些什么事情？”

莱昂内尔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瞬间冷若冰霜。

“听着，齐格飞。”双手抓住齐格飞的肩膀，莱昂内尔的语气庄重而又严肃，“我不是要你去做间谍，你要获得圣骑士的荣誉，就不要忘记你的誓言。我要你在更换主人之后，记住那个誓言。你要敬爱你的新主人王储罗兰，你要用你的生命来保护他，你要听从他的一切差遣，全身心为他效劳。这才是一名忠诚的圣骑士，应该做的事情。”

“主人……”齐格飞双手抓住莱昂内尔的手腕，语气十分急切，“即使是，他将来有朝一日，加冕为王，下令攻击丹古堡……我也要照做？”

“即使是他有朝一日加冕为王，下令攻击丹古堡。”莱昂内尔平静地摸了摸齐格飞的发顶，把他一头柔软的短发弄得乱蓬蓬，“孩子，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各为其主，在战场上相间，我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主人。”齐格飞低下头，把脸埋在阴影当中。

“当你拿起这封信，我就已经不再是你的主人。”莱昂内尔说。

齐格飞单膝跪下，捧住莱昂内尔的右手，亲吻他手背那个有贯穿伤的地方。

“我不希望如此。”齐格飞说，“但是，如果这是主人的希望。我们将来在那种情况下，再次见面，我会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履行圣骑士的誓言。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很好。”莱昂内尔说，“站起来，孩子。”

齐格飞站直身体，他刚刚跪下时，还是处于莱昂内尔保护下的小扈从。而当他站直身体，他似乎在一瞬间，变了样子。

“你长大了。”莱昂内尔说，“我很高兴。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