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五）（2 / 2）

但思想之渊将神木精灵们的遗产保留了下来，即使是现在已经没有神木精灵存在，他们留下的东西，依旧在影响世界。

拼接工作进行了五六天，温莎既对莱昂内尔保持了一定距离，又不拒绝于他的帮助。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反而让人无法自拔。

植物须藤搓成的小麻绳穿进书页最后一个孔洞，温莎小心地打好结，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盯着那本书看了好大一会儿，确认书页不会再次掉下来——前天就发生过这种事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莱昂内尔正在做饭——这些天的食物都有他负责。莱昂内尔的厨艺算不上好，仅仅是把食物弄熟罢了。温莎躺在毛皮铺就的床铺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这些大德鲁伊，生前都是什么人。死后能够挂在生命神庙，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意义。每个宗教都有类似的“归属圣地”。圣光教派的圣地在古德斯城，所谓的“圣墓”只有“圣徒”才有资格埋进去。很多信徒毕生都为了时候能够成为“圣徒”，无尽接近圣光而奋斗，为此他们做出了很多常人做不到，但在异教徒看来骇人听闻的事情。

历代圣徒当中，只有老莫里斯有胆子一辈子不洗澡。他在祈祷室室里祈祷了七十年，以渴望获得圣光的恩泽。而现实是，他任由蛆虫在他腐烂的脓疮里拱动，也不肯去洗一次澡。

这样做仅仅是为了维持身体的“圣洁”。

“只要有光，就够了。”这是老莫里斯的名言。

后来者多有效仿，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常年够忍受如此恶臭熏天。

还有“屠夫”胡德，他每杀死一名异教徒，就割下他们的耳朵。这些耳朵后来成为了他忠诚的证明，而不是血腥残暴的证据。他把耳朵埋在教廷花园里，每埋下一枚耳朵，就种上一颗树苗。

后来，那些树苗长成大树，教廷甚至还为维护那些树苗，而修建了一条林荫道，名叫——胜利之路。

这些或荒唐可笑，或残暴疯狂的圣徒，都进了圣墓。他们的事迹不断地鼓舞着后来的人们，鼓励他们为了表现自己的虔诚，做出违反常理的事情。而温莎身边，也有这样一名圣徒。

还活着的圣徒。

“你当初和他们……”温莎伸出手，遮住莱昂内尔忙碌的身影，“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呢？”

一阵闷痛袭来，温莎再也熟悉不过。他捂住胸口不想要叫出声，但还是没能抵御得住山呼海啸而来的痛楚。他又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疯狂地呼吸反而使他更加头晕目眩。

该死的魔瘾症！温莎低声诅咒，忍不住呻、吟出声。在圣山上，没有可以缓解他痛苦的魔药。

一滴都没有。

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

难耐的喘息，压抑的呻、吟，惊动了东面走廊的莱昂内尔。这几天来，只要温莎魔瘾发作，这位给温莎喂食魔药的圣徒，总是会陪伴在受害者身边，为他缓解发作的痛楚。

讽刺，又可笑。

更加可笑的是，温莎现在正躺在他怀里喘息，被捂住的口鼻，近乎于贪婪地吸入他的味道。

“艾德里安，放松。”莱昂内尔的声音穿透一片黑暗迷雾，抵达温莎的意识之海，“你吸气太多了，放松，别绷紧身体……”

他的话语和手掌，都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事实上，温莎能够感觉得到，圣光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缓缓流动。这股力量，减缓了温莎魔瘾发作的痛苦，这股力量，正是温莎遭遇今日不幸的来源。

水面在晃动，摇动了倒映在水面中的人影。温莎看见自己的影子扭曲、破碎，不成样子。水的另一面，伸出一双有力的胳膊，拽住水下飘荡的人影，将那湿淋淋的躯体拉出水面。

“咳……哈……咳咳……”温莎剧烈呛咳，清醒过来。他浑身湿透，冷得发抖，面色白得如同大理石。

巨兽大德鲁伊不知何时归来，正蹲在温莎面前，神情凝重：“先生，如果你尽快不戒掉魔药，将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