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未来联盟（一）（2 / 2）

再也拿不出来钱，只是再也拿不出来给温莎的钱。那一箱箱金币，证明莱昂内尔还是有相当雄厚的资金支持。更何况，圣骑士们向来都发战争财，他才刚刚打完一场大战，莱昂内尔肯定没有少在古德斯城搜刮。怎么还会说“丹古堡再也拿不出来钱。”这种话呢？

想来想去，只不过是莱昂内尔因为温莎放走了冈比西斯而心意难平。他用这种方式来小小惩戒温莎一下，以显示他们两人当中，谁才是在这段关系里面的真正主导者。

温莎在朱诺斯城闲了下来，他收到了提里安法师协会关于温莎加入创造者实验是的回复。还是那两个条件——两千金纳尔，外加一名学徒。提里安法师协会没有指定学徒。因为根据提里安法师协会的规定。在梅迪瑞兹高年级毕业的学生，才有拥有成为大法师或者候补大法师学徒的资格。

提里安法师协会没有给温莎指定，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没有拥有学徒资格的年轻人向提里安法师协会提出过申请。

这次，只能靠温莎自己来招募学徒。

总算有了事情做，温莎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温莎要等到晚上，其他人都没有用实验室的情况下，才能借用得到符文法师的工坊。不得已，温莎只得改变了作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

而莱昂内尔则是白天出门办事，到了晚上——有时候是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间他为温莎买下的小房子里。

即使是住在一间屋檐下，他们也几乎没有说过话。天亮之后温莎回到屋子里时，莱昂内尔正要为了办理情报部的事务而出门忙碌。而等莱昂内尔晚上回到小屋时，温莎已经出门出去了符文法师的魔法工坊。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个多月，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句。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太糟糕。至少让温莎不必面对莱昂内尔，就觉得尴尬。他最近总是觉得尴尬，明明两个人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几乎藏不住秘密，可是他还是觉得尴尬。

只有一点，让温莎感觉有些在意。他发誓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概比蚕豆多一点，就一点。那就是——他们自从在一起以来，还是第一次没有在一起过五月塑日节。

那天早上温莎回到小公寓时，日出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莱昂内尔已经起床，他的脸色不太好，可能因为昨天晚上喝过太多酒。

“你回来了？”莱昂内尔这样对温莎说。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当中，温莎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好像是两名陌生人走在城市上，互相打着招呼说早上好。

温莎累得不行，他本来想要早点离开符文法师实验工坊，回到小公寓里来休息。当然，是在天不亮之前赶回来。这只是因为他太过于劳累，才不是因为想要回来和莱昂内尔一起看日出。

可是他正要走之前，遇见了提里安法师协会的大法师李嘉图。五月塑日节天还不亮就跑到实验室来，这名年过四旬的大法师肯定没有情人。李嘉图拉着温莎谈了两个多小时，温莎为了不得罪提里安法师协会的大法师——他们将来可能还会成为同事——只能硬着头皮和他说话。

不过，这场谈话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温莎从李嘉图那里获得了不少情报。李嘉图十分健谈，等他反应过来天已经亮了的时候，才匆忙像李嘉图告别，一路小跑回小公寓。

“你喘得厉害。”莱昂内尔这样评价道。

“是啊。”温莎说。

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温莎瘪了瘪嘴，想要转移一下话题，莱昂内尔却突然站起身来。他高大的身形形成的强大威压，把温莎要说的话都全部都压扁在喉咙里。

温莎以为莱昂内尔会像以往一样，醋意大发，对着他当场就乱来一通。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看来，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应付得了。

但莱昂内尔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事实上，莱昂内尔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小公寓，还走得很急，好像要去赴一个迟到的约会。

再之后，即使是温莎会在天亮之前回来，或者是强打精神在莱昂内尔回来时爬起来，他们也只是简单地吃个饭，也不怎么说话。

好像言语显得多余，他们只需要这样坐着，看也不看对方就够了。温莎感觉到了莱昂内尔的冷落，也就越发避开和他见面，甚至恨不得就睡在符文法师实验工坊里——如果那里有地方可以让他睡觉的话。

六月初，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温莎终于搞定关于学徒的事情。要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老熟人帮忙，才得以解决。可当温莎看见推荐过来的学徒时，脸不由得黑了一大半。

是奥古斯特！

三年前温莎见过他，现在的奥古斯特，比三年之前成熟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他的个头几乎都可以完全遮住温莎了。

奥古斯特没有顾忌温莎的情绪，而是热情地喊了一声：“老师！”

温莎十分尴尬，他不确定现在自己是否应该应答。严格意义上来说，温莎现在还不是奥古斯特的老师，他们还没有正式地签订学徒协议，也还没有过仪式。

“你好啊，奥古斯特。”温莎挤出一个疏离有礼的笑容，朝奥古斯特伸出手，“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孩子，你看上去长高了不少。”

“老师，你还记得我？！”奥古斯特激动地握住温莎的手——不是单纯地握手那样握，而是两只手握在一起，不断来回摩挲，时不时还用指尖抠弄温莎的手心，“你还没有忘记我，我是在是太高兴了，老师！自从三年之前你离开朱诺斯，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好了，我好着呢。”温莎猛地抽回手，尴尬地笑了笑，“你能够愿意再次成为我的学徒，我很高兴。现在我们先把协议书签订好。说实话，我很意外，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三年，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别的大法师那里出师了。”

“他早就应该出师。”介绍人说，“可这孩子三年里没有提出过任何申请。”

“那可不好，”温莎不咸不淡地说道，“时间是很宝贵的，孩子。我就不问你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了，你浪费了三年光阴，希望我们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浪费的时间追回来。你知道时间魔法……”

“我忘不了你！老师！”奥古斯特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一把抓住温莎的胳膊，“三年里我一直都在想你！你的身影，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脑子里打转。老师，我果然还是忘不了你，我还是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温莎摆摆手，尴尬地冲着介绍人笑了笑，“这孩子大概喝多了，你到了可以饮酒的年龄吗？”

“我没有喝醉，虽说我晚餐时喝了一点酒……”奥古斯特抓住温莎胳膊的劲头特别大，顺势就要往自己怀里带，“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老师！”

“好了，那你想要怎么样呢？”温莎双手推拒着对方的胸膛，隔着薄薄布料传来的激烈心跳，让温莎瞬间明白——他说的话确实都是真心。曾经温莎也因为见到莱昂内尔，心跳就如此激烈，可现在……想起来都是讽刺。

“我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奥古斯特。”温莎和颜悦色地说，“就算是你喜欢我，你又打算要拿我怎么办呢？”

“我知道，老师，我都知道！”奥古斯特说着竟然委屈起来，眼角泛出点点泪花，“我不奢求老师您喜欢我，但是老师请不要阻止我喜欢你！我会跟着你，直到出师，做所有学徒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如果，如果有一天……”

年轻的学徒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我只是说如果……”他说，“如果有一天，智慧之神还会恩赐于我机会，让你恢复单身。让我有了机会，那时候……你会考虑我吗？不拒绝我，而是考虑一下我的那一点微小的可能？”

“哦，奥古斯特。”温莎莞尔一笑，仿若明媚的阳光洒满室内，他微微摇晃脑袋，回答不置可否，模棱两可，“奥古斯特啊，奥古斯特……”

“那就是说，我有机会？”年轻小学徒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

温莎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这个举动，在奥古斯特看起来，已经和默认无异。他猛地撞进温莎怀里，长臂环住导师的身体，激动地抱住温莎大喊：“老师！你太好了！老师，我喜欢你啊！该死，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我太喜欢你了！我好喜欢你啊！”

砰——！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踹开，这门是由两层薄木板削制而成，现在它被踢了个大洞，已经完全失去了避风的功能。

踢门的人顶着一张冷脸，在临近仲夏节这么热的天气里，浑身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回去了，艾德里安。”他说，“是时候与我共进晚餐了，还有很多美味在等着你品尝呢。”

他把“美味”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让人一听就容易往某些方向联想。温莎尴尬地推开奥古斯特，对着介绍人与他新收取的学徒笑了笑。

“明天见，奥古斯特。”临走时，温莎礼貌地打了招呼，对着他们挥手，“明天我们签订协议，然后举行仪式，记得把所有材料都带全——包括施法材料。我们明天就开始上课。”

莱昂内尔黑着一张脸，生硬地拽走温莎。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走的飞快。几乎是一路拖行着温莎前行。

“请慢一点！子爵大人！”温莎忍不住开口求饶，“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莱昂内尔如他所愿地慢了下来。在其他人眼中，他们可能就和其他正在享受闲暇时光的情侣一样，在路上悠然自得地散步。

“子爵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温莎被拽住的手腕有些疼，他毫不怀疑等明天沉淀下来，肯定会留下深刻的指痕，“为什么都不先推门进来呢？”

“在那名学徒进去之后。”莱昂内尔冷漠地说，“本来是我先到的，是我先。我为了能够去符文法师的工坊，我可花费了不少口舌。看见你们在来面谈事情，就没有打扰你们。”

“哦……”温莎平静地看着莱昂内尔，“那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莱昂内尔又加快了步伐，怒气冲冲地向前走，“为什么你不直接拒绝他呢？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情人？五月塑日节那天早上，也是和他一起过的吗？”

听见这话，温莎的心情很复杂。他本以为莱昂内尔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没想到依旧还会为这种小事情醋意大发。更加糟糕的是，现在莱昂内尔在发脾气！温莎几乎不敢想今天如果和他回去之后，会找到什么样的对待。

想起来曾经被吊起来操了三天三夜的事情，温莎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温莎几乎用全身的力气拖住莱昂内尔，不让他拉着自己往那件小公寓走，“去圆环法师怎么样？子爵大人，我们可以在那里找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好好谈谈。”

“是啊，圆环法师。”莱昂内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六月五日。”温莎略微想了一下，这并不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怎么了？离我生日还有十多天呢！离仲夏夜开始也还有五天。”

“是啊……”莱昂内尔的笑容变得危险，“你还记得吗？七年之前，六月五日，圆环法师。我们曾经在那里喝酒，然后……有了亲密的举动，虽说没有做到最后，但那也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温莎这才明白过来，莱昂内尔来找他是想要和他一起度过这个纪念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温莎不满地嘟着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这是他从迷烟那里学来的一点小技巧，虽说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否管用，但是他还是傻兮兮地做了。“你直接这样跑来，让我感到很尴尬，子爵大人。”

本来不抱有希望的温莎却看见自己的傻动作，竟然软化了莱昂内尔的态度。金狮子爵大人目光柔和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轻了不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说，“但是我没想到，你给我的惊喜更加大。”

“不是那样的。”温莎连忙摆手，如果真的让莱昂内尔这样误会下去，那么他的法师生涯可就全完了。即使是在提里安法师协会，有导师和自己的学徒搞在一起，也是丑闻一桩。温莎的丑闻已经太多，如果再添加一点，那么他这辈子都别想要再进入创造者实验室。

“不是？”莱昂内尔挑高眉毛。

“我……不喜欢奥古斯特……”温莎尽量选择最为合适的措辞，向莱昂内尔解释，“我是说，出于爱情的那种喜欢。而奥古斯特也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他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要保持这份心情。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过来，世界上没有什么感情是不可舍弃的。”

“恰恰相反，我相信世界上有不可舍弃的感情。”莱昂内尔突然打横抱起温莎，大步向着他们的小公寓走去，“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我会让你认同我的。”

温莎现在感觉丢脸得要死，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挣脱——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可不想受伤。

回到小公寓内，温莎惊讶地发现，莱昂内尔竟然做了许多准备。

餐桌上，萤火虫在玻璃罐子里飞舞，好似温莎从星象仪里观测到的群星一般迷人。由于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所有的食物都摆在桌子上，每一样都是温莎爱吃的。特别是海味，全是丹古堡的特产。要保持风味不变送到朱诺斯城，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莱昂内尔在工作这么忙的时候，还这么有心。

“抱歉，”温莎感觉有些难过，“我们还是先吃晚餐吧。”

“不吃晚餐了。”莱昂内尔冷冷地说。

“那你想干什么？”温莎问。

莱昂内尔凑到温莎耳边，在他耳郭旁吹气，低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