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大法师（八）（2 / 2）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温莎呼地一声打开抽屉，狠狠地将那封信给塞进抽屉里。他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咬着下嘴唇，手摸下巴。

“无知、傲慢的贵族！”温莎忿忿不平地在书房乱窜，好似一只困在囚笼当中的野兽，“我当然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直都是！不清楚的只是你！”

他突然扭过头，看见那一抽屉的信件——有空的时候，温莎总是会反复地去读它们。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这样做或许是不对的，可是温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些信件上，有毒，有着让人上瘾的、无法从中抽身的毒。比温莎当初喝过的魔药，成瘾性更为巨大。

温莎甚至都开始怀疑，莱昂内尔写这些信件所使用的墨汁，是否是浓缩的魔药。不然，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信件，会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如此烦躁不安。

几分钟之后，温莎盯着铜盆里的火焰发呆。火焰在他脸上跳跃，也在他的眼睛当中跳跃。迷烟从黑暗的夜色当中钻出来，歪着头望着它的主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现在温莎巴不得迷烟能够说一些什么，哪怕是像平常一样唠叨一些没用的废话也好。可偏偏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时，这该死的小恶魔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该死，该死，一切都是那样的该死！

温莎满脸怒容地望向迷烟，吓得小恶魔缩成一团趴到他的肩膀上。

“你这是怎么了？”温莎出口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十分突然，好似晴天白日里平白生出来的一声响雷，“舌头被人割掉了吗？你现在看着我，说话！”

迷烟满脸都是无辜，它露出讨好的笑容，双手紧紧抓住温莎的肩膀：“主人就这样烧掉了，以后没有信看了，怎么办？迷烟可以帮主人把它们都复原！当然，只有迷烟看过的内容才能复原。”

“这还真是一样有用的魔法啊！”温莎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我们来复原信件吧——用抄写的魔法，把记忆当中的东西重写一遍！迷烟，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什么过去，毫无意义！”

“过去之灵会伤心的。”迷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温莎气哼哼地把信往火盆里丢，“主人真的不打算留上一两封吗？至少，留下最新的。你才看一遍呐！”

温莎的动作僵了片刻，他从一大沓信件当中找到最新那封，狠狠地丢进了火焰之中。“没关系，我看过了，就那样。”温莎将手中所有的信件都丢了进去，“反正明天也会有新的信件来。”

火焰被信纸覆盖，原本因为燃烧东西而明亮的书房一下子暗了下来。温莎打了个响指，火盆里面的火焰立即化身为火龙卷，瞬间将所有的信件都吞噬进去，化为白茫茫的灰烬。

“都处理好了，就这样吧。”温莎垂下眼睑，吹熄了油灯，“迷烟你不要再吵我，我要休息了。”

“是的，主人，如你所愿。”迷烟对着温莎鞠躬，身影消失在空气当中。

虽说温莎已经十分疲累，可他躺在床上时，又感觉有些睡不着。与莱昂内尔相处的这一段人生在他二十几岁的生命当中，已经画上了休止符。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回望这一段经历，又开始觉得以前难过得不行的那些事情，现在看上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将来他们可能再无交集，只要温莎拒收莱昂内尔的来信。

最近温莎实在是太过于忙碌，朱诺斯城的战后恢复工作，路西恩已经全权交给他来处理。根据朱诺斯城的损毁情况，温莎选择了最为明智的做法——拆除星辰之塔。

目前魔法都市降落在一处山谷当中，以供暂时休息——朱诺斯城原址附近已经无法停留，即使还是那里的战场已经清理干净，温莎也没有把握可以准确地停在那个大坑里面。如果降落不准确，很可能整座城市就要面临再次起飞，再次降落的窘境。

为了避免这种窘境，他必须做出正确的决断，那就是降落在相对适合修养的山谷中。在这里，朱诺斯城为了再次起飞而准备，就必须要除去许多不必要的重量。

大量的建筑物需要拆除，大量的废墟需要整平，大量的等着他来做。

为了节省能量，温莎连星辰之塔都拆掉了。正因为如此，城内不少法师都对他颇有微词，觉得温莎好像有些滥用职权，蹬鼻子上脸。

温莎没有办法和这些人解释，那样会消耗他大量的瞬间和精力。星辰之塔现在已经被拆除，只留下了中央的控制室，每天温莎都会去控制室一趟，查看控制室的修复情况。

和往常一样，温莎中午呆在这里用心工作，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上。信件上盖着穹顶六星从未露面的乔舒亚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