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多尔（七）（2 / 2）

现在，蒙哥马利侯爵大人被捆绑住手和身体，带到了他曾经想要杀死的妻子面前。他双眸空洞无神，像是有人抽调了那里面所有的水分，使他变成一具干枯的行尸走肉。要说和一具尸体还有什么地方不同，大概也就是他还还在呼吸罢了。

而他的眼神，早已死去。

莱昂内尔对着押送蒙哥马利侯爵大人的两名圣骑士挥手，说出来的话却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感到震惊：“放开他。”

“你不能放了他！”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瞪圆双眼，一把抓住莱昂内尔胳膊上的伤口——那是在雪塔堡城垛上决斗而留下的新伤。现在，这气疯了的女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莱昂内尔是否会感觉到疼痛，她颤抖着手，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抓那个伤口。

“你已经打败了他了，还想要怎么样？”莱昂内尔冷冷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强迫她松开抓住伤口手，“他的一切财物、他的爵位和他的领地都归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要的并不多，金狮子爵大人。”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抬起头，双眸在冲天火光中，闪烁不已，“我也不希望你装傻！你要走那么多领地，我还要支付钢铁玫瑰骑士团的雇佣费用。而我本来就是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否则我没必要来找你。”

“那你想要什么？”兰德尔忍不住插嘴，“他已经够可怜了不是吗？难道就不能放了他？”

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盯着兰德尔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扭头问莱昂内尔：“你怎么想？金狮子爵大人。”

莱昂内尔思衬片刻，以坚定而又缓慢的语调说：“你还是放了他吧。”

“哈，竟然连你这样说！”蒙哥马利侯爵夫人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摁住胸口疯狂地大笑，歪头看着莱昂内尔，“据我所知，金狮子爵可是在幼年，在高松城当了四五年的人质呢！你竟然为囚禁你的人求情？”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莱昂内尔干巴巴的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记不起来过去事情的样子，相反，他记得清楚着呢！他尴尬地咳嗽两声，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我那时候还很小，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你就当我原谅了他们吧！”

“蒙哥马利家族，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原谅的？”陷入复仇的疯狂女人指着他，看他的眼神当中，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不可及，“你知道吧？这个混蛋的哥哥！被那个老混蛋囚禁了多少年，又被这个混蛋囚禁了多少年？！还是，你就是其中的帮凶呢？”

兰德尔一头雾水地看看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又一头雾水地看看莱昂内尔。

“我说过，过去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莱昂内尔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面，“我不是什么帮凶，只是……来晚了三十年……”

“是啊，谁都不会想到的，关在地牢里的人，竟然会自杀。”兰德尔虽然不太明白情况，但是还是选择了帮腔，“莱昂内尔不会帮着去囚禁谁的！任何人都是！”

“因为他都是亲自干，对吗？”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毫不客气地嘲讽，但她还未等兰德尔反唇相讥，立即改变了话题，“高松城，蒙哥马利侯爵大人的财产和领土，你们可以随意索取。我知道你们想要城市的守军去朱诺斯城送死……这些你们都拿去吧！我不在乎了！现在，我只要拿走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兰德尔问。

她微笑着，脸上的浮粉哗啦啦往下掉。在火光中，好像她带着的面具碎裂了，露出内里狰狞模糊的血肉：“我‘丈夫’的命。”

莱昂内尔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

兰德尔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看着双手拿着通红铁条的刽子手走过来。

“尊贵的夫人，不管您想要做什么，都请先冷静一下。”似乎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的兰德尔声音有些打颤，“就算是处死，也起码要让蒙哥马利侯爵大人有贵族的尊严。”

“哦，那让我先惩罚一下他。”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夸张地微笑，红唇几乎要裂到耳边，“就从他犯罪的地方惩罚，很合适他的惩罚不是吗？”

她优雅地转身，走到刽子手身边，戴着蕾丝花边手套的双手接过那根通红铁条。“这是很适合他的归宿。”她微笑着，拿着铁条一步步靠近被捆绑在长凳上的蒙哥马利侯爵大人，“我想他会喜欢的，毕竟，他一直都沉迷于此。”

莱昂内尔冷漠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兰德尔扭过头，把脸朝向另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皮肉烧焦的味道，让莱昂内尔皱紧了眉头，兰德尔捂住了口鼻。

通红的铁条贯穿了蒙哥马利侯爵大人的身体，烧焦了他的内脏。他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被大火染红的天空当中，历经数年，都不曾平息。

年轻的侯爵夫人满脸沉醉，笑着品味复仇美酒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