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而为(1 / 2)
初见他时,他像是在阿鼻地狱走过一遭,被逼的进退两难,他挣扎着,痛苦着,强忍着半天不出一声,两眼空空的望着前方。忽的泪水滑落,我瞧着他这般伤心断肠,心里不免同情与他,方想起年初,武王奏请圣上,让小王爷夏侯朗,随国舅萧以恒攻打蛮夷。
武王明知这一仗凶险难测,并煽动其他言臣奏请圣上,敕令小王爷夏侯朗担任先锋,急速抵达前线。仗打了三月有余,一月前忽传萧以恒打了胜仗,但因小王爷舍命护国舅萧以恒得以突围,阵前牺牲了。听闻死讯,文王妃霎时昏死了过去,后因伤心过度犯了旧疾,也在半月前薨世了。
初在武王府时,我是武王府邸的粗使丫头,因家道中落被人拐骗,欲卖青楼,幸而被武王得救,他待我很好,帮我找到失散多年的弟弟,并给他一官半职以作糊口,我自是对他感激涕零忠心耿耿,他在我心底,我视他如长兄,同时也很倾慕与他,我自知身份低微与他不配,始终不敢僭越,只要能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已是很知足了。
武王妃早就视我为眼中丁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又苦于武王对我百般袒护,才无法对我下手,武王妃得知文王痛失爱妃爱子,又瞧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便请命武王遣了我来文王身边侍奉以作监视。
武王深知武王妃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一是认为这样对他有利,二是觉得我在文王身边能为他所用,以此来扳倒文王,也没有多做挽留,便派遣我来此。只要他交待的事情不违背天理伦常,我自会为他赴汤蹈火而驱之。临走前,武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想方设法留在文王府内,若我有二心,弟弟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我知道他最怕背叛,所以把弟弟托付与他以表忠心,也是对他的信任。
来到文王府内,麦冬管家领我来至文王寝室外,文王的寝室半敞着,他赤足褴褛呆坐在床沿,头发半散着,两眼空空泛着伤情,身旁的管家麦冬轻叩门,问道:“王爷,武王府派了一位侍妾过来服侍,您看这...”麦冬管家的声音很是低沉,生怕大声惊扰了他,见他不语,又接道:“王爷,武王府派了一位侍妾,您看这是遣了去?或是留下?”明川神情被这一句牵引了回来,他朝门外望了望,叹了一声回道:“给点钱遣了去罢。”麦冬接道:“是,王爷!”
麦冬管家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道:“赵娘子,请随老奴走罢。”我点了点头,欲转身走去,便想起武王说过,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不然弟弟命怕是保有性命之忧,担心之余,刚走了几步,明川突然醒过神来,赤脚走到门旁,叫住了我们,喊道:“且慢,麦冬,既然是武王派来的人,怎能驳了他的情?你且让这位娘子服侍本王梳洗一番罢。”麦冬惊讶道:“王爷这...?”
明川麦冬略感惊叹,顿了一顿,继而接道:“你且先下去罢,让这位娘子服侍本王就好。”麦冬扯了扯我衣袖,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王爷叩头谢恩?”我先是愣了一愣,心里暗喜,这才恍过神来跪下叩首谢恩道:“谢王爷!”麦冬拱手行礼,接道:“王爷,臣告退...”
明川点头“嗯”了一声,我见他没有发话,自是不敢起身。待麦冬走远,他才接回道:“平身吧,你且进来为本王梳洗一番吧。”我点头应了一声,才敢起了身子。遂拂去身上尘泥,我低着头急忙走上前去,或是过于紧张,没有走稳,差点跌了一跤,幸而离得他近,方接住了我。
他见我如此慌神冷笑道:“怎么?本王自是比你家主子还要骇人?”我被他这一问,吓得退了一步方回道:“是奴婢失仪了,望王爷恕罪!”他见我颤颤巍巍,脸色开始缓和了许多,轻笑道:“罢了,进来吧,你去把衣柜里的簪缨鞋袜携来,为本王换上。”我低着头,听完应了一声,径直走到衣柜旁,打开柜子扫了一眼,携着本来叠的整齐的莽纹广袖锦袍,取挂在手臂上关了衣柜门,向他走了过去。
我这才抬头细细看他,见他样貌已近不惑,身高七尺又余,英姿飒爽,身材看着有些纤瘦,浑身上下像是已经几日没有换洗过,很是狼狈不堪,瞧着略有些让人心疼之感,小王爷夏侯朗是他唯一的儿子,年纪尚青就为国捐躯委实可惜了,文王妃突闻噩耗引发旧疾也随着小王爷去了,想到这儿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他见我瞧他半晌,打断道:“你这样瞧我做什么?本王这样好看?”他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示意我帮他宽衣,我愣了一下,放下衣服,这才为他宽衣解带。
我虽是奴下,但之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家道中落便冲了奴籍。自打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给男人宽衣服侍,我绕到他半侧解了衣带,退至他身后宽下中单,文王看着身材纤瘦,时则脱下到一半,见他肌肉发达,轮廓分明。
夏侯家不愧是马背上得的天下,个个会武不说,听闻这位王爷文武双全,待人宽厚仁义,很是受人拥戴,想到这,忽地脸红害羞,我赶紧闭上眼睛没敢往下看,我偏过头去,继续往下宽衣。由于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哪儿对哪儿,四处试探想找到衣角,此时,他觉察到了异常,侧脸瞥了我一眼,诧异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为何闭着眼睛?”
我被他这一声呵斥惊退了一步,红着脸,嗫嚅答道:“奴婢...是..在帮您宽衣。”他见我脸红,又哂笑道:“看来你家主子也是半路给你拉来做事,学都没学就想上手,我这三弟一相是盘算严谨,怎么区区一个侍女都管教不好?”听他这一说,怕惹他生气,我连忙跪地求道:“王爷恕罪,武王原是叫人教与奴婢的,是奴婢天生愚钝还未及学的周全!”
他笑了笑,眉毛轻佻了下,抬起我的下颌,看我半晌,哂笑道:“确实一副好皮囊,可惜,放错了地方,我那个三弟不会做无用之功,或许,你有其他过人之处?”我两眼含着泪,坚决摇头否认,委屈道:“武王爷怕您忧伤过度,所以差遣奴婢,前来侍奉照看着,却是奴婢手脚笨拙,扰了王爷的心情!奴婢该死!”
..他的手缓缓从我下颌收了回去,仰天苦笑道:“好一个怕本王忧伤过度!怕是本王也去了,你家主子这会子更高兴罢?”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我,哼笑道:“你这张嘴倒是很伶俐!他才挑了你来服侍本王吧?”我见他这番牢骚语,没敢附和,磕头回道:“王爷,您多心了!”他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屏风后宽衣沐浴,我一直跪在原地,他没有发话却是不敢起身。
待他沐浴完毕,走出屏风。他看我还是保持原样,轻笑道:“你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傲骨,方才也有半个时辰了,你还是保持着不动,这是谁教你的?”见他发话,方回道:“没有主子发话,奴婢自是不敢起身。这是尊卑之序!”
明川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平身罢!”见他发话,我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起身,许是长跪的久了,腿有些发麻,两手支着地,用力一撑,才慢慢爬了起来。或是起来有些过猛,眼前一阵发黑,没有站稳,忽的踉跄了一下,又被他一手扶了住。由于离他过于近了,他身上幽幽散发着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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