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赵和瑜在被子里吭叽一声，闷闷的道：“收个屁，今天才年三十……我早醒了，不想起来。”

“起来放炮嘛。”

“大早晨……放什么炮。”赵和瑜微微睁开眼，看到华彦站在床边看着他，围巾裹得严实，他就露出一双眼，就那么平静的瞅着，赵和瑜动了动，挺不情愿的坐起来：“你们怎么都起得这么早……”

华彦无情的讽刺道：“不是我们起得早，是你起得晚。”

“切。”赵和瑜拉长声音：“我敢打赌钱胖子肯定醒都没醒呢。”

华彦拉下口罩，板着脸道：“你跟他比？”

赵和瑜慢腾腾的下床，穿上床边的拖鞋，晃荡到卫生间刷牙，口齿不清的嘟囔道：“算了算了，给他个面子……”

壮壮没有听清，华彦却听清了，然后他很罕见的歪了一下头冲正在漱口的赵和瑜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一排小牙，甜的不可思议。赵和瑜一个愣神，咕咚咽了一口漱口水，嗷嗷叫唤了半天，把保姆给叫唤了进来，听说他咽了口漱口的水，连声喊他小祖宗。

华彦噗的笑出声，壮壮也笑的嘎嘎嘎的，赵和瑜本来该很郁闷的，但是此时莫名的心情相当的好，呕了好一会之后自己也笑了出来，用干净水重新漱口之后就毫不在意的出去玩去了。

而华彦则见到了赵和瑜之前说的他家的那个“更大的有山有水的”沙盘，可以说李璇璇缠着赵和瑜的原因除了是因为喜欢他，也是为了赵和瑜半个壁橱的毛绒玩具，那些玩具在架子上排排坐着，有小熊，也有洋娃娃，也有半人高的兔子，赵和瑜很珍惜这些毛绒玩具，平时根本不让不熟或者不喜欢的人碰它们。

“那是我妈妈给我的。”赵和瑜是这么说的：“我爸说我妈怀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男孩，所以买了很多娃娃。”

华彦点点头：“你妈妈很疼你。”

“是吗？”赵和瑜摸了摸壁橱的玻璃窗，语气难得有些低落：“可我根本都不记得她……她生下我之后没过多久就……”

华彦看着这个耷拉着脑袋的小魔王，居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一定是很疼你的，我知道，因为我妈妈也这样，我没出生之前她给我做衣服，粉色的一套，蓝色的一套，她说如果我是女孩就给我穿粉色，男孩就穿蓝色，你妈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看，你有洋娃娃，还有熊，如果不是想给你最好的，妈妈不会这么准备的。”

赵和瑜听了华彦的话，歪着头忽然笑的很开心，像忽然收获了一份幸福：“嗯，你说的对，我妈妈一定像你妈妈疼你一样疼我。”

赵鸣在门口站了一会，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走过去把赵和瑜抱了起来抛上天：“你妈妈当然疼你，不疼你也不会非要把你生下来。”

“爸！” 赵和瑜下坠的时候正好被稳稳接住，他嬉笑道：“再来一次！”

赵鸣依言又把他抛上去然后接住，父子俩就这么玩闹起来，壮壮也在一边凑热闹，赵叔叔赵叔叔喊个不停。

赵鸣今年三十四岁，事业有成，有他参与建设的黑色堡垒在他强有力的金钱支撑下稳固非常，彼时国家经济正值飞速发展时期，他的“跨国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乃至于在当地大部分高层官员那里都有几分薄面，此时还不是他的巅峰时期，但与十年前他白手起家的境况已不能同日而语。事业稳定上升，家庭和睦，独子快乐健康，这个即将步入中年的青年男人似乎已没有什么缺憾，然而和他有关系的人都知道，赵鸣认定他这一生不会再完美，赵和瑜的母亲，那个叫张晨宁的温柔女人的离世成了他命运中的隐痛，和无法弥补的缺憾。

赵和瑜和他爸爸玩着闹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看见华彦果然站在原地望着他，尽管华彦并没有哭，但是他却觉得华彦眼睛里的难过好像是要化成水流出来了，他记得壮壮说过，陈大娘说华彦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一瞬间所有欢乐都如一簇风中摇曳的火苗一样噗的熄灭了，赵和瑜挣脱他爸爸的手伸长胳膊抓住华彦的手把他拽了过来，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过年留在这睡觉吧，今天晚上有好多人给压岁钱，我有，壮壮有，你也得有，我把我的那份都给你，有了钱你就能找到你爸爸妈妈了。”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赵鸣蹲下来平视自己的儿子，伸手使劲儿捏了一把赵和瑜的脸：“你的压岁钱不是谁都要不来吗？”

“不一样。”赵和瑜理直气壮道：“跟我要我不一定给，但是我给出去的一定不会再要回来。”

赵鸣知道自己儿子和他自己很像，都是很有主见很有原则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居然说得出这么有范儿的话，不由得乐了起来：“那这样，你把钱给爸爸，雇我帮忙，给你的小伴儿找他父母。”

赵和瑜想了想，扭头问华彦：“你看怎么样，我爸爸还算靠谱，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给他钱，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再找别人。”

华彦眨眨眼，认真的看了看赵鸣，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种事不一定，要不你先给他一半的钱，等事情办成了再给他剩下的一半。”

赵鸣闷笑笑的肚子疼，他觉得这个眼睛乌溜溜的小孩是真的很有意思，聪明机灵的不像话，其实他几天前就听陈建提过华彦了，陈大娘也当面拜托过他让他帮忙找一下这孩子的亲人，只是这阵子他忙得很，虽说已经交给可靠的人去找了，但是始终没见过华彦本人，今天见了第一面就喜欢的很。

可惜是别人家丢的孩子，如果不是，他还真挺想认个干儿子给赵和瑜作伴，让他也有个弟弟什么的，赵鸣很清楚，他做生意太忙，赵和瑜从小到大其实一直很孤独，懂事以前他看到钱家的小胖子有个孪生的妹妹，十分羡慕，缠着他非得要个弟弟妹妹，后来懂事了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弟弟妹妹之后就不再说了，但是赵鸣始终觉得亏欠他什么，以前还动过认壮壮为干儿子的念头，被赵和瑜否决了，这小子说他只想当哥哥不想当弟弟。

中午的饭桌上，华彦本来是要跟陈大娘坐在一起，赵和瑜拽着他不撒手，赵鸣索性把他抱了起来放到高高的椅子上，和赵和瑜放在一起，华彦受宠若惊的接过对他来说还挺大的筷子，乖巧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赵和瑜嘿嘿笑了两声，显然是对他老爹的安排满意极了。

下午陆陆续续有很多人上门拜年，赵和瑜作为赵家的独子，理所当然的在他爹身边蹭着收红包，陈壮壮他爸爸陈建是赵鸣的心腹，前来拜年的人给壮壮红包也给的理所应当，华彦呢则是赵和瑜拽着华彦不放，来拜年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但是看赵和瑜和他这么亲密，也都笑眯眯的塞红包给他，仅仅是一个下午，三个孩子收的红包都够一个成年人吃喝一年的了，而整个年关赵和瑜陆陆续续都会收到红包，这只是个开始。

晚上，赵和瑜非要留华彦在赵家过夜，一起守岁，陈大娘和周蒙轮番上阵也劝不服他，华彦一要走，赵和瑜就用那种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弄得华彦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赵鸣今天心情不错，看赵和瑜是真的喜欢华彦，就亲自开口把华彦留了下来，壮壮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对赵和瑜耳语了几句，赵和瑜煞是一本正经的点头说了声好，华彦满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俩人在密谋什么。

保姆给这俩孩子洗了个澡，都穿上睡衣撵上床睡觉了，赵和瑜一开始躺的好好地，在保姆关门的瞬间忽然蹦起来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摇晃华彦：“起来起来，待会我们出去！”

“这么晚了，去哪？”

“去放炮啊！”赵和瑜在睡衣外面套了个大袄，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快快快，还有十几分钟就到时间了！”

华彦只好起来穿衣服，然后跟着赵和瑜一起悄悄猫着腰出去，经过客厅，赵鸣还没睡，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保姆想拦住这两个孩子，赵鸣喊了她一声：“不用了，去找老罗，让老罗悄悄跟着他俩，别伤着就行了。”

两个孩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跑了出去，这条街上的孩子，除了个别几个，几乎都跑出来了，手里拿着烟花甩来甩去，嘻嘻哈哈，壮壮抱了一大捧炮竹，华彦学着赵和瑜那样点着了一个仙女棒，飞溅的火光像星星一样四处迸溅，零点一到，各家各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成桶的烟花也被咚咚咚放上天炸开，□□味弥漫在哈尔滨新年的寒冷气息中，捂上耳朵，寒夜里的热闹又化成此起彼伏的烟花映入眼中，直至更深的夜，远处还依稀听得见零碎的炸响。

而疯玩了好一阵的孩子们此刻都已经在家里温暖的床上，陷入甜蜜的梦想，就连身处异乡的华彦，入睡时都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赵爹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个好父亲。

瑜哥从小就养成了给华彦花钱的好习惯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