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女(2 / 2)
马氏赶忙说:“我这外甥女还手脚利落,洗衣做饭炒菜,尤其刺绣……”
黄家婆子肥圆的脸笑成一团,很和善的样子,与那被人请来的女人熟稔道:“庄姑姑,这方圆五十里我知根知底,她家清清白白,这孩子也是干净勤劳不爱嚼舌头的老实人。”
庄秀姑微微掀起嘴角,看不出是讽还是笑。这黄家的婆娘与她同岁却称为她庄姑姑,而普通的农妇更是捧着自己,庄秀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辛苦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她由仔细望望陈皎,最后懒懒点了下头,“只是这银子我没带够,你们得随我进内帷去拿。”
常管家掏出荷包里的银子,颠了颠几块银子递给马氏,笑道:“庄姑姑哪里用这么麻烦,你改日派个丫鬟送银子到我这里销账就是。”
陈皎冷眼朝马氏看去,这还有什么不明白,马氏根本不是让她来短工帮你刺绣。做短工哪有还没干就开始给钱的,只有牙子卖人儿女为奴为婢时,买主才会一开始就结钱。
她留在赵家,一是因为自己一个弱女子着实不好生存,二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死了,有了婚恋自由,又暂时有赵家遗孀的名头保护,可抵御泼皮无赖的骚扰。
没想到今天就被自己“婆婆”给卖了,养只阿猫阿狗日日朝夕相对都要有几分情意。
陈皎努力让自己忘记心里那股寒冷,双腿几欲不稳。这清贫而安逸的生活差点麻痹了她的感官。决不能被卖了,她虽然不是专门学历史的,却知道今天要是被卖做丫鬟麻烦就大了。
“云姑姑,我不是她的外甥女,我是她儿……”
马氏听到陈皎开口,心里一个机灵冲上去捂住她的嘴,道:“我家外甥女就是有些老实过头了,只知道干活,这些日子有点恍惚。”
她冲庄姑姑咧嘴,露出一片黄牙:“您钱都给了可不能反悔。”
庄秀姑蹙眉,冷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压:“你说什么?”
这话显然不是对马氏说得。陈皎把马氏的手扒拉下,一字一句道:“奴家是赵家大郎的妻子。”
她举起袖子捂住脸转过身去,仿佛在哭泣:“奴家也不知为何婆婆要说我是外家亲戚。奴家说得话句句属实,庄姑姑可派人去查探。”
接着她放声大哭:“婆婆啊,给您尽孝就算卖了儿媳,割儿媳的肉,儿媳都愿意。但您卖了儿媳为婢子,大郎在地下的颜面何存呀!”
欺负遗孀把儿媳当做甥女卖掉,这个妇人简直可恨。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人,心却也没黑透。这趟子烂事她是不会插手的。当庄秀姑要马氏把钱归还时听到---
“陈氏,你个小蹄子,是诚心让老身饿死吗?”马氏指着陈皎大声道。
“姓陈?”庄秀姑心念一动,走向黄家婆子,“她家亲家可是百里村的陈嘉?”
黄家婆子以为庄秀姑识破了她们的算计,哆哆嗦嗦点点头:“对,陈秀才的闺女。”
她又道:“这一切都是马氏的主意,小妇人也是见她说得凄惨才动了恻隐之心。庄姑姑……我……”
她低头,没见到庄秀姑逐渐勾起嘴角,阴测测的冷人。
庄秀姑低声对黄家婆子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家的主人都待人宽厚,她家如此穷苦必不会在银钱上亏待她这个外甥女。”
黄家婆子听得有些晕眩,这不是责问的?而且还要继续这桩“买卖”?
望着马氏和黄家婆子离去的身影,陈皎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这个庄姑姑明明在知道她和马氏的真正关系后,神情不悦,有放弃她的意思,为什么最后改变主意了?
庄秀姑神情冷肃郑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道:“陈姑娘跟上。咱们府上的主子虽然仁慈宽厚,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可得……”
陈姑娘---
陈皎有些感觉到她态度变化的原因,因为姓氏?只是这样未免荒谬了。
马氏拿着二十两银子喜滋滋地返程了,路过街市时割了五花肉,买了点点心。与黄家婆子分别时马氏把一袋糖饴送了出去。
黄家婆子拿着给小孩吃得零嘴,心里鄙夷马氏的小气和虚伪。
把儿媳妇卖给人家为奴为婢,以后就算马氏的二郎有出息了,被人知道还有这等卖嫂求学的事,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她家汉子也气愤马氏的过河拆桥,她安抚似从袖子里掏出了几锭银子,足有十两。这原是庄秀姑后来给添得,她与庄秀姑亲近自然是先给她,然后由她转交给马氏。只是她没打算交出去。
黄家夫妻俩彼对视,露出只有对方才懂的笑容。
这趟没白跑。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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