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蛊唱之中但见一只巨大的蝎子举钳疾来,起尾的钩针淬着骇人的毒液。
血鞭卷起了那飞来的尾钩。
鹤杀望着整个巫沼之门顿时全数尽成了血海之渊的地狱之景,“你为巫魖之尊当真要彻底毁了巫沼!”
巫乃不答,只是反问他,“鹤杀,你为我巫沼之门门主,可还知道什么叫做奉毒吗?”
血鞭斥退了那只蛊蝎。
鹤杀前步而对,“自然是奉先至毒,以震天下,唯以至毒,方是巫蛊所寻之道。而炼蛊,从来便是如此。如今我好容易寻了蛊源,有了这样一批活人作蛊,蛊王即成在望,你如此作为不仅使得巫沼蒙难,更使得所有一切前功尽弃!巫乃,你死不足惜,只是死后入了这黄泉之地可有颜面去见巫沼的先人?!”
“是,这便是如今的巫沼。”蛊珠覆掌而照,隔着那幽绿的珠母,巫乃的神色变得越发的冷峻,“这便是我至死也要毁去的巫沼!”
巫沼当中的习俗与南城作异,当中最显著的,便是他国多地是奉神为尊,而巫沼却是奉毒为尊。
哦?奉毒为尊?
于巫沼人中看来,世间一切恶,一切苦,一切病,一切害,皆作为人之此生至毒,而将毒奉于巫蛊之神,便就等同于将此生的厄运与病苦奉呈于巫蛊之神,如此,便作此生无痛无苦,而得一世无忧。
所以,虽然与正道背驰,但是奉毒,其本质俨然也是消灾除恶的另一种形式。
起初听兀沙说起巫沼的习俗时原只是觉得有趣,但是懂得却并不见深,偶尔与那个和尚闲话说起的时候,明灯但是如说解答。
世间方法千百数,为恶如是,为善如是,唯有剥去了那一层假衣,一切便作大白。
李青颜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巫魖此行的做法是为何意。
血海之渊的呈现扭变了整个巫沼的相貌。
李青颜一时之间找不住方位,又恐走失方向,只得立于原地静观其变。瀑血落海自脚下奔走咆哮,是万千怨魂的怒吼,是万千冤魂的哀泣,字字如血,句句成泣。
“你当真是疯了!”鹤杀眼见着整个巫沼之地全数沦为血海之渊,此形此势已再无力挽回。
“我,巫乃,为巫沼之门巫魖之尊!”
手中的蛊珠颜色愈来愈深。
那一身极暗的黑袍更胜于这暗无的长夜,直为这极暗之地绘上了一抹更为深沉浓重的颜色,忽尔,手中的蛊珠应声而碎!
“凡有我巫魖在,便容不得任何人作乱我巫沼之地!便是你,也不例外!”他道。
是诡绿的蛊粉纷飞去远夜之中。
万蛊生乱!
失去了巫魖的巫沼之地,一时之间所有的蛊全数不受控制的暴起而冲,疯咬着整个巫沼之门的一切所噬之物,连同着前来镇蛊的蛊师一应全数食不留骨。
那是亡灵者的怨怒。
那是惨死者的不甘。
那是剥皮者的痛苦。
鹤杀原先之所以留下巫乃活命,便是因为巫沼之门历来需要巫魖震蛊,故而,即使巫魖自许久与他相驳,他也只迫不杀。
然而,如今任由谁人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自己毁了自己的蛊珠!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巫沼之门一但受命巫魖,便此生以命守护着蛊母珠,除非失了心头血重伤濒死,不然万万不可能背心得以毁去本源之物。
而巫魖,在这巫沼之门莫说是失得心头血,便是连掉一根头发都是不可能的。
已然由不得他在细想,失去了巫魖压制的蛊如蜂涌而来见人便噬,只在眨眼之间便啃的连骨骸都不剩下。
鹤杀疾退之下以寻生路。
“鹤杀,我巫沼自三百年前便再无一任蛊王,至此,便作了门主与巫魖双势。”巫魖立于血海之渊当中,任由着那怨魂绞着自己的衣袍。
他道,“你想要炼化出这百年不曾再见的蛊王以谋整个巫沼之位,正巧,我也有这个野心。”
“你炼出了蛊王?!”鹤杀这一时是真的冷静不了的。
巫魖却做狂然的一笑,随即踏步起足,便是后翻之下以身投入了血海之渊之的渊底!
“扑通!”血花溅起。
他便是全然无畏的做了这样一场殉葬,以骨以肉,投喂了这无数的怨魂与万蛊之乱!
一时间——
“当!”震耳的蛊钟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蛊钟全然不似前几次的震魂来的那般轻然,钟声大作不绝,声声催魂断命,连带着整个巫沼之门的侍蛊小钟全数响了起来!
“当!”
“当!”
蛊钟声此起彼伏,正中的那一顶蛊钟更是一声一声欲要震破这漫漫的长夜。
——那是时隔三百年之久的万蛊之王现世!
无数的黑鸦满天乱羽。
那血海之渊上竟然开起了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莲花,业莲铺路,有一人缓缓地从血海之渊的深处信步走了出来。
万蛊震惧!
只一瞬间便全数伏首退路。
玄衣,步莲,有一挂成碎的紫晶束发悬坠声响重重,启眸之间,但见一双血色的瞳,那眼睑之下更是绘染了一纹血色的暗重之纹,看上去诡谲非常。
“见过蛊王!”
“见过蛊王!”
“见过蛊王!”
一时间,整个巫沼之门无论尚活的蛊师毒士还是已死的人蛊异身全数跪拜而迎,声音震天。
他踏着那一条由巫魖身骨铺就的血路而来。
步莲生花。
李青颜怔怔地望着他。
“衣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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