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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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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口有血喀了出来,李青颜坠身之际眼看着这逼命的一掌照面而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是一张明明陌生的,但却又莫名的觉得熟悉的眉目与气宇。

那向她发来的掌力,亦是她曾习过的晦绝掌。

她也曾想过,顾白戚,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对掌迎上!

哗然间,是两相劲力相斥不下,悬浮台上顿现一片震荡不止。

“你……”

李青颜睁开了眼睛,一怔之下却是望向了背后。

“莫言,凝气聚神,禀守固元。”来人说道。

李青颜听罢,依言闭上了眼眸,汇守住本元,屏了这蛊幻的扰心。

覆于她背后的掌上正绕着三环净白的菩提佛珠,是禅衣僧白,是菩提面象,明灯自李青颜身后缓缓地抬起了眸,望向了对掌另一方的那个男人。

沉若古井的眸,那是鲜见的,冷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见不到一丝温度。

佛珠驱恶,便是一时间淡去了那照身的蛊。

明灯运掌再发,佛珠生耀,便是经由了李青颜的手一力震退了眼前已作成体的恶蛊!

受力的恶蛊登时松开了逼命加身的掌力,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似的直折退了数步,竟是不敢再前。少了对力的一掌,李青颜正要往下栽了下来,却没有预料中失重的下坠感,而是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抱里。

覆发的红纱漾过,直流现了一片姻红色,李青颜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和尚。

禅衣见雪。

僧人的眸,是她自始至终都读不懂的诗画。

“明灯。”李青颜唤了他一句。

“李施主。”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已经分不清虚实,眼前的和尚是她熟悉的和尚,但是那一番三错照心之后,她分不清那个背着自己走过沙漠,与自己一起见过海市蜃楼,一起去过妄历城,在满城烟火篝火之下她低首吻过的人,究竟是真的存在,还只是她掉落生蛊海的一场虚梦。

亦或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场错生之梦?

明灯只低头望着她。

“你可是在?”

“贫僧一直在李施主身边。”

“你可是许我生死?”

“贫僧愿做李施主的同穴之人。”

“你可是爱我?”

明灯望着她,那方温凉沉冷的眸渐渐的柔了眼角,染了一丝温度,“此爱,非佛,非魔,只为我,只为你。”

于是真与假于她而言许是已经不在重要了,在经了这虚虚实实的世界,走了这浑浑噩噩的半生。

唯他在,便作了她的人间净土。

李青颜但自他的怀里走了出来,立在了他的身前。

许是受到了佛力的影响亦或是其它,那具附魂蛊忽然变得异常的束手,似乎煎熬在继续杀她还是即刻退身这一判断上。

悬浮台下血海四走,是地染而开的业火,似莲如诡。

李青颜便是沉默的立在了高台之上望着,望着那倒在青砖路旁的白骸,望着那神志不清的人蛊,望着那三百余座以血刻名的碑冢。

巫毒神神像静默的屹立在业火之中,缄默的望着这一片恶土。

李青颜对上了衣莲的视线,两人像是无形中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施主?”

明灯见她似是要做什么,只是心中又不确定,而不免有些不安的唤了她一声。

“嗖!”五色绸忽然飞起,李青颜一手抓住了五色绸,飞去了生灭之殿。肩上的血口受了几分力,偶见迸出了红色。

她一挥手中的五色绸,便将那一链长绸抛系在了生灭之殿上最大的那一面蛊钟上。

七蛊使见状便是坐阵守席。

幽绿色的鬼火游走于空中。

衣莲安抚的轻拍了拍暮雪的肩后站了出来,覆掌之下,蛊珠现灵,他但照蛊唱咒,一时之间,血海之渊翻涌不绝,有无数绿萤色的光源从里面缓缓地升了起来。

“当!——”同一时间,五色绸沉然一牵,正蛊大钟发出了震天的一声巨响。

是渡魂钟。

为无数枉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是那卧于青砖冷地上只余森森白骨的遗骸。

是那挣扎于恶土沼林之中的残尸。

是那悲切长立的血字碑冢

“当!——”五色绸再一力而牵,正蛊大钟继而再见破天的一声巨响。

经受着蛊钟声破脑的恶蛊惨声不绝。

巫毒神神像一点一点的崩裂。

连同着整个巫沼之门一起,一点一点的崩解,那无数躲藏在最深底的蛊虫闻声爬了过来。

“当!——”五色绸猛然一震,这一次,却是正蛊的大钟连通了整个巫沼的蛊钟,一时之间声响不绝!

“当、当!”

为这片沙土之上流不尽的血泪。

那曾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深的一场噩梦。

明灯怔怔地立于悬浮台的高台之上望着,立掌的手,佛珠绕持。耳边,恍惚之间,竟是清晰的听到了钟声,一声,一声,直震人心肺,教人久久不得平静。

“轰!”轰然的一声巨响,是正蛊大钟骤然崩裂炸开!

无数片蛊钟的碎片四散落下。

却变成了一场金色细如黄沙的光粒,亮如光日,却又轻似尘雪。那极亮极轻的尘雪笼于整个巫沼之门,轻戏着落在了肩上,照见在众人朝向光明的脸颜。

光雪轻萦满身。

缓缓地落在了她的发上,脸上,衣上。

——你要渡我?

——许是施主渡我。

怨魂轮入,亡灵归土。

自那些闻声而来的蛊虫中渐现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人影,像是终于挣脱了那一个囚笼一般,跟着往远处走去,里面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少年,也有壮年。在这些无数远去的人影中,但见一个鲜衣英发的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了过来,月颜如初,她但一挑眉,笑得很是洒脱,随即转过了身往天远边走去。

是那一场做了许多许多年的噩梦,终于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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