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2 / 2）

眸色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色。

“没有解法吗？”李青颜问。

“代价会很大。”

衣莲说道，“需要经过九次一线蛊铸茧，此间，若行一招，便作一寿。若成，便似得旁人大病一场一般，过后即可渐渐恢复。我在载文之中也曾见过有得两者例案，最快的人，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完成了破茧。”

“……”李青颜没有在问其它。

天色已经全部亮开了。

沙漠的早晨白的快，已有不少的旅人商客早早的牵着骆驼想要避开正日赶回去，也是幸在这日的风沙不见得大，不至于被迷了眼睛。

江暮雪打理好的马匹与站在一旁的明灯谈完了后，便牵着马儿唤了一声，“衣莲。”

“在这里。”衣莲当即应道。

李青颜便跟着衣莲一同走了回去。

半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过半年，如此时局，又怎来的时间来铸茧破茧，更遑论是让一个伤至如此的人去再受一次炼狱之苦？

“李施主，水已经备好了，此番回去我们最好还是跟着商客一道走安妥些。”见她谈完了走来，明灯将水囊递给了她，如是说道。

那一身见薄的禅衣但窥得一片风沙色。

李青颜接过了水囊，道，“会见显目。”

“这……”明灯有些踌蹰了起来。

“无妨事，此地近绿幽之地可直抵嫦皑，我们可以从嫦皑往去西淮，也可避了风乘鹤的耳目。”

明灯低眸思忖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确实。”

低眸之余不经意看见了她微敞的衣口，只隐见了一片雪白色，和尚不由得又红了耳朵，看似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随即解下了自己的佛珠伸手系在了她的衣上。

“和尚，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佛珠？”李青颜不明其意，只是望一眼衣上的佛珠，瞧着眼熟。

“是这前施主要去的那串，只是那方落下了。”

是一百零八粒净白无垢的小菩提子，看着古朴纯质，直透着晶透的玉华。

明灯为她系好了佛珠，道，“这物也算与施主有缘了。”

正说着这一会儿，却见他们二人牵着马儿走了过来，衣莲道，“暮雪，要去药华门，我陪她。”

“施主来的正巧，贫僧与李施主正欲向施主辞行。”

“辞行？”衣莲不懂。

“身有要事已不得在做耽搁，我寻借了两匹马，准备此刻直接南下西淮。”李青颜知道同衣莲解释起来非常的复杂，便直接转头对江暮雪说道。

暮雪点了点头，“明灯大师方才已与我说明白了，只是我此去怕是送不远两位。”

“无妨。”

“我与衣莲准备留在大漠，他兴巫沼，我守药华。李姑娘他日若有所需，但可差信而来，此番恩情我与衣莲此生不敢忘记！”暮雪说道。

李青颜望着眼前的人，但做沉默了片刻，道，“我记下了。”

“你要来，什么都可以。”衣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我答应过你找到了，暮雪，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如此地方，你是想请我吃烤蜈蚣还是炸蝎子亦或是清焖蛇？”李青颜笑他。

“你，你……你要吃这样的？！”衣莲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骗你的。”

“……”

李青颜再一次望着眼前的两人，良久，她道一句，“两位，有缘再见。”

“李姑娘，明灯大师，保重。”暮雪寻声面对向了她，但作点了点头。

“保重。”明灯道。

“一定要走的这么快吗？”衣莲抿着唇。

人走远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无人想要为他解释清白天下无不散筵席的怅然，只教他记下了不舍，挂入心上。

“衣莲。”已没有了旁的人了，江暮雪突然开口。

“嗯，暮雪。”衣莲点头应了一声。

暮雪有些迟疑开口，“血海之渊的那十数之日，你遇到了什么？可还好？”

衣莲闻言抬起了眸，眸子微动，里内的光色不由得深了些许。

“衣莲？”没听见他的回答，暮雪又问了一句。

衣莲久久的望着她，随即笑了笑，他摇头，“没事。暮雪在，我好。”

曾经盛繁顶闹的巫沼之门如今只作了一片颓圯的遗迹。

有一只黑鸦一直沉默的立在了遗迹之中的青砖上，劲爪正紧紧地抓着那一方残余的青砖，没有人会去发现这样一只与夜色无契成一体的黑鸦。

亦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立了多久。

它只是望着。

一双深色的眸子平静的望着脚下的这一片沙土之地，望着沙土上的每一个人。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很久。

“嘎！”它震翅而去，往远方飞了过去，双翼微扇，直掠过了这一片茫茫的黄沙大漠，在那一片朝阳中，任由炽热的阳光洒向了它那一身漆黑羽毛。

它震翅飞过。

身下是一层一层在细风中流动着的沙海。

这一片，他曾经挚爱的国土。

他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国土。

大漠的黄沙在阳光的照射下直闪耀着一片金色的光芒。

“来了？”黑鸦落在了一人的食指之上。

是一个女子。

魇如。

“别想太多，只是送你一程。”黑鸦道。

“真是服了你了，都这样了还死守在这里。”魇如失笑的用拇指揉着黑鸦的颈羽。

黑鸦拍了拍翅膀直扑打着她的手很是不满的嘎嘎叫着。

“你要往何处？”待她松了手，黑鸦问道。

魇如微眯起了眼睛，“我要出地去一趟女国，完成师尊交待的一些事情。”

风沙过去。

日头渐渐的爬上了头顶，李青颜与明灯各牵着一匹马往妄历城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过了一夜奉兰神礼之后，城中的百姓脸上的笑颜却是未见的褪去。

“李施主不带走傅公子吗？”见她快要走出城了，明灯有些迟疑的提醒她。

“拷问之事我从无兴趣过问一二，我要的只是情报。”

两人牵着马穿过了妄历城。

“……”明灯走在她的身后望向了她。

不大的小城，却是热闹非繁，仿佛每个巷隅都遍布着欢笑与歌声。

“李施主此行不是为了傅公子？”明灯不解的问道。

李青颜牵着马闻言抬头望向了他。

“你以为我此来是为了傅誉？”

“李施主不惜以身犯险，漱白山，极地沙漠，非是傅公子又是何人？”明灯牵着马走在了她的身后跟了过去。

李青颜这一次闻声却作停下了脚步，她抬起了眸子久久的望着他，那双霜冷的眸子满映着他的身影，是一身本作莲华不染却布满风沙色的禅衣，是一张净如菩提的僧容，是一双古井不动的眸。

是堂上佛。

“李施主？”见她只是望着自己却久久没有说话，明灯心里的疑惑更见。

霜眸半敛，李青颜终是没有多说其它，只沉默的牵着马儿继续往前走着。

“李施主？”鲜少见她这般。

“走吧，我们一道去嫦皑。”

李青颜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非常美丽的地方。”

有霜寒胜火红叶，有西渠经折莲池，有芭蕉小雨淅沥。那个，顾白戚第一次遇见逢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