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2 / 2)
来报的人那个人面色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记得在月余之前的乌衣巷的一处僻林破庙,那个妖女曾劫持过一个和尚作质,也是如此逃脱了信陵峰的最后一道杀阵。”
“那和尚是何人氏?”
时隔数久,来人苦想了许久,才终于想了起来,“我记得,是菩提寺方丈座下的高僧,明灯大师。”
——
菩提寺。
月华如洗一切铅尘,悄然的披在了那一片巍峨的佛塔圣坛之上。
灯楼夜凉,一室长明的青灯耀耀如昼,是无数重叠相错的重影轻摇虚晃,置到外窗下的小炉尚有几分余温,明灯端着那一碗温了些许的黄汤,用药匙送去了她的唇边。
她伤得重。
这药也便就下得重了些。
终是不比薄粥容易下肚,这黄汤生的极苦,便是喂了十来口也没喂进去一勺。
“……”
明灯望了一眼手中的黄汤,又望了一眼全然昏迷的李青颜,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那是只消一眼便让他觉得无比的揪心与心疼。
望回了手中的黄汤迟疑了许一会儿,明灯但举碗自己饮了下去,随即覆于她的唇上吻向了她,轻启了她的唇齿。
——一如那一日在漱白山上的地渊之中,她为了迫他教她金刚掌而自服摄魂丸,随即再以吻渡向了他。
那是一个算不上吻的吻。
凉的发寒,凉的无情,凉的生冷,却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
这药生的苦,即便是他如此强喂了下去,也被她呛出了不少,明灯以袖拭去了她唇边的药渍,望着她如似沉睡一般的闭着双目,离身之间便吻向了她闭上的眸子。
想吻她,想爱她,想要她,如心魔玄无所说的,这份埋藏了数年之久的感情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中如噬之骨,曾渴求的让他辗转难眠,也曾因求不得而黯然销魂。
但是现在,他只想她能好好的。
见她彻底稳定了下来,明灯拉好了软被仔细着掖好,随即起身一卷佛珠上掌离身而去。
夜冷了。
冷的让人发寒,也冷的让人心颤,带了几分骇人的肃杀之色。
寒鸦从林中惊飞冲天,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拍落了几片黑羽。
“嘎——”
天门守,中道之坛上,十八罗汉分列端坐守禅,直成了整个西淮无人可破的无象门阵。冷风卷叶而过,夹带了几分削面的冷色,当中的坐鹿罗汉突然睁开了眼睛,金刚正目直视着忽起的异样。
“刷——”是极快的身形如雷霆之速闪现而过!
快!却还是不及罗汉之威!
十八罗汉阵因有人突然的闯入骤然生变,来人却像是极熟悉他们一般,就在罗汉易阵之间便用之更快的出掌而袭,一举错开了无上佛阵的固成。
来的人,正是明灯。
正月之下他那一身素色的僧衣却是比那一袭月华还要明澈。
“刷——”佛珠一卷之下极快极准的封了三位罗汉尊者的降魔掌,踢足之间,便作拳掌相搏,空明掌如昙华业开一力错开了挥拳而来的四位尊者。
明灯旋身而转,立于十八罗汉阵的中元之位。
“哗!”是佛棍一转而起,就在他落足之间,便看见那十八罗汉已佛棍上掌。
“阿弥陀佛——”十八罗汉立掌而揖。
明灯一卷佛珠上掌,也跟着立掌作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没有一字多言,两声宣佛之下,便是一场直接的肉身武决。
冷月生杀。
明灯的身形走的非常的诡魅,即使在这十八罗汉之中走的也是非常的游刃有余,然而招式虽然强悍,却生得内力不足,不比十八罗汉数十年的金刚真身。
“咚!”明灯一力抓住了两位尊者挥来的佛棍,一力翻身作起,双足分踢开了随后杖下的佛棍。
他身作空壳内力薄弱,却有有负无上化功之能,纵使无法取胜,却也无有人能奈他何。
“咚!”踢开佛棍之下,他纵身而起,极快的身形便就着佛棍踏棍而走。
眼见着跟着有几棍破面而来,明灯下腰铲滑,从挥落的佛棍之下一滑而去,覆袖之间便落在了法坛之上,此一夜,他虽怀杀气而来,却并不为杀,也不为仇,而只是为了闯入天门守的禁地之中。
达摩法坛一成九象之元,明灯落身之间便足踩一元引动二道阵门!
从他闯入天门守的禁地到破阵进入法坛之元,守阵的十八罗汉尊者却是无一生奇,仿佛这样的事经有发生一般。
二道阵门开启。
罗汉棍紧跟着杖扫而来,明灯覆袖而下,引掌绕身,便是就着那罗汉棍走腰而转,旋身之间僧履落在了另一方法元之上。
冷月悄然的潜入了流云之中又跟着自流云之中走了出来。
是枝上月如水。
他一袭素衣的禅衣凌风立于佛塔的法元之上,立掌而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夜色成影。
“阿弥陀佛——”十八罗汉立掌宣佛。
像是铁了心了一定要闯入禁门之中,明灯覆袖旋身而走,但见十八罗汉阵再生无象变化,棍起喝声,哗然直作威声语,自有恫吓世间妖魔之势。
以他如今的修为,对上十八罗汉尊者,至多只能到这里。
但是这一次——
明灯沉目之下,一卷佛珠绕于掌上,跟着飞身而去,掠身于夹棍之余错叉而开,他身形非常的诡变,却还是被当中的几位罗汉尊者错棍制住。
踢足冲开之下,明灯翻身而起,再一次踏棍飞去,就在他再一次掠过了十八罗汉尊者踏上圣坛法元之地时——
宏然的一掌穿过了十八罗汉尊,浩然的金刚一掌,便是不由他有任何化解之举!
迫命的一掌,明灯却只得举掌而对,双掌相对之下便已见高低。
明灯退身之余神色平静的望着来人。
收掌而立。
十八罗汉阵固成,当中的十八尊者合棍就地禅座,一诵灭罪经文。
明月照空。
但透过了那一树常青的绿荫投落星星斑点于正立于下的两人禅衣之上。
“你来了。”明灯道。
“阿弥陀佛。”
庭水之上立着的那个僧人一身无上袈裟。
是空明面,是无象眸。
明镜手持捻珠立掌一揖,随即抬起了头望着他道,“你非是莽撞之人,明知此时如此功体断不可能一破十八罗汉阵,却为何还要行今夜之举。”
“阿弥陀佛。”明灯一卷佛珠立掌一揖。
他道,“我此来,为取回我俗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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