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1 / 2)
玄元解了令浔身上的束身咒。
他问:“何事来此。”
令浔重获自由,瞬间进入状态,立地鲤鱼打挺,跳起打了个揖,看上去极为悔不当初,分外诚恳道:“都怪小仙……葫芦他初来乍到,小仙带他熟悉环境,只见道君府邸祥瑞缭绕,甚是喜人,葫芦他——不!是小仙,小仙一时不慎,竟不由前来,朝拜道君——”
玄元:“……”
令浔深刻反省道:“小仙知错了!小仙知错了!葫芦他还是个孩子!请您玩玩不要责罚!不要让他去背书,不要让他扫天街,更不要让他在南天门外倒立!”
唐葫芦:“……”
令浔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却还带着一丝义不容辞的坚定,挡在唐葫芦身前,大义凛然的说:“道君,要罚就罚我吧——”
唐葫芦:“…………………………”
玄元听完,毫不犹豫地从善如流道:“然。”
令浔:“???”
唐葫芦:“???”
玄元道:“今日起,择令浔仙君抄写四书五经,各三千;清扫天街,须收杂物万两;倒立于南天门外,十日。”
令浔登时要晕,玄元捏了个诀,他便连晕都晕不得了;唐葫芦目送令浔霜打茄子一样领旨领罚,深深地觉着自身难保。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令浔。
走出天地阁,须走过长长的竹间小路,令浔被吓得狠了,一刻都不敢多呆,越上墙头,翻墙跑了。
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唐葫芦和玄元。
唐葫芦:“……”
玄元定定看了他半晌,才伸出手道:“起来。”
唐葫芦慌慌张张地手忙脚乱爬起来,完全不敢去拉他。
玄元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身侧:“跟我来。”
唐葫芦努力拍干净一身的灰和竹子叶,浑身不自在地小步跟在玄元身后。
走了几条回廊,玄元忽然问:“你怕我?”
唐葫芦诚实地点了点头,又觉不对,慌乱地摇头,随后才想到,自己跟在玄元之后,无论摇头还是点头,他都觉察不到的。
“还,还好……”唐葫芦违心道,“我我我就是……折服于道君的仙威!”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令浔刚刚的语气,有样学样,可学完了,又想到令浔的结果,一阵惊慌,战战兢兢地看着玄元的后背。
“嗯。”玄元遥遥一指,“你往后,就住在此处。”
唐葫芦完全听不出道君的是喜是怒,他顺着玄元示意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栋寻常的二层小楼,不解其意,忐忑地问:“道,道君这是何意?”
“你擅自入我府邸。”玄元转过身来,“又是何意?”
唐葫芦险些脱口就说采访做小报,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对,赶紧吞回去,摆出一脸傻兮兮的微笑:“看,看风景……”
玄元道:“那你可以好好看了。”
唐葫芦:“……???”
令浔得知后连声怨他不会说话:“你看看,要是你说来采一采访道君,兴许他就会说,‘那你可以好好采一采’了!”
唐葫芦竟觉得很有道理,但转念又觉得这措辞奇奇怪怪,怎么说得自己好像采花贼似的。
玄元指完路径自去忙,唐葫芦云里雾里地摸索半天,才走到那楼下。
站在门口处,他还有点不敢进去。
和天地阁的其他房子看着无甚差别,这小楼也是素瓦青砖,毫无特殊之处,大门紧闭,周遭杂草丛生,看起来很是闲置了一阵。
令浔道:“你尽管放心,道君凶是够凶的,却不会骗你的,大胆地上吧!里面一定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啊,鸟兽虫蛇啊,”
唐葫芦:“……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令浔:“正好我近日手头有些紧!那租子就先退了!你好好住在天地阁,等我去东海贺完寿,回来再找你玩!”
唐葫芦:“啊?你要去东海啦?”
令浔:“……当然!不然呢?在这里抄书倒立扫地呀?我和东海二傻龙最熟,刚刚传了讯,着他找个理由,赶紧领我躲起来,正好他大爷爷生辰,就去贺寿咯。没事,你也别急,至多两三载,我就回来救你。”
唐葫芦:“……”谢谢哦!
令浔是用传音符来与他交流的,早些时候就藏在了那锦囊里。这符咒本可以千里传讯,却因画符人的技术太差,一隔远就失去效用,不多时,就听不真切声音了,约莫是这不靠谱的水神出了南天门,不在服务区内。
唐葫芦站在两步外,和那雕花木门遥遥对望,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唯独觉得这花样甚奇特,不像别处的祥云或其他图样,好像是小动物甚的,也不知出自谁手,歪歪扭扭的,丑出了一番境界。
但即便很丑,看上去却十分自然,好像这里理所当然该有一扇丑门一样。
还能隐约听见令浔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唐葫芦推测大致是叫他好好看锦囊,关键时刻拆了有奇效。
他实在觉得不太靠谱,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抱着“总不能去睡大马路,横竖也死不了”的念头,唐葫芦自立自强地做好心里建设,深吸一口气,又吸了一口,再吸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进了这间小楼。
这地方是个人迹罕至的角落,走近了甚至明显会觉得有点冷;屋子里的陈设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仿佛昨天还有人住,真是太奇怪了。
屋内的大件器具不多,只有一张桌,吃饭用的,还摆着两幅碗筷;一扇屏风,绣着各色食物,图样活泼可爱;一张床,铺有唐葫芦印花的铺盖。
立在一边的书架上塞满了零零碎碎的杂书,有话本演绎,还有春|宫图册,唯独不见正经著作。
拉开下层的抽屉,全是些乱糟糟地堆在一起的人间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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