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哪里来的？（1 / 2）

愚者驱凶猛禽兽，为祸四方。神灭凶兽，留温良顺德小兽作食，膏泽智者。——《神启录》523.41

黎明走出神殿时，一眼便看到了懒懒倚在雕塑上的渊无桥。

就这么点功夫，黑云已经聚了豆大的雨滴下来，配着今日刮个不停的怪风，噼里啪啦招呼在脸上，也是恼人得紧。尚且半个身子还留在神殿屋檐下的黎明急忙把探出去的另外半个身子收回来，可饶是他这一探一收不过耗时一秒，也被砸得有些吃不消。

再打眼一看，渊无桥已然同那雕塑一般湿了个精透，整身的衣服都深了一个色号；就连他那平日有那么点出尘意味的及腰白发也一缕一缕地缠了个乱七八糟，随着风稀里哗啦地乱飞着。可偏生奇怪，尽管是这副狼狈的样子，他依然闲散地举着个什么东西在耳边，倒像是这倾盆大雨只是黎明的幻觉而已。

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黎明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

还未等黎明做完“究竟要不要好心喊他一句”的心理挣扎，便见渊无桥突然抬起了胳膊。

“嗨！要不要一起过来听啊！”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挥舞着胳膊。

一时间，黎明竟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同自己讲话，但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俩以外，便再也没有别人了。他......该不会是在自言自语吧？

下一秒，黎明就推翻了自己的蠢想法。因为渊无桥已经回了头，冲他笑了笑，道：“蛮有意思的，不过来听吗？”

黎明的眼神暗了一下——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渊无桥手里拿的那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耳机了。以黎明黑发人的身份，恐怕得省吃俭用攒大半辈子才能买得起一件。但听说，这稀奇玩意儿在白发人那里是被随便扔着玩儿的。

据不完全统计，做同样的工作，白发人得到的酬劳最少是黑发人的10倍。更不要说，但凡好一些的工作，向来是轮不到他们这些“黑发渣滓”的。

黎明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甩在脑后。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只听渊无桥道：“怎么，不高兴了？想要的话我给你便是。”

黎明冷笑一声，自嘲道：“不不不，我可担待不起这么金贵的东西。”

“为何？”

黎明闻言一愣。对啊，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是“下等的黑发人”？难道自己已经开始下意识相信这些论断了吗？

未等他回话，渊无桥便走了过来。

雨水似乎迷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如果妄自菲薄，那么谁也救不了你。”黎明听见他伏在自己耳边说。

不知是何缘故，黑发人的身高普遍要比白发人矮上一截，而渊无桥，则比以往他见过的其他白发人还要高。因此，此刻他们的姿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那一瞬间，黎明甚至更加动摇了——连身高都比不过，他们黑发人，究竟是一种怎样不堪的存在呢？

好在这个想法只是在脑中晃了半秒，转眼便被黎明给扔了出去。

他永远，永远不要成为第二个乐人。

他要替毅活下去，像一个真正的勇者。

“喂，你在听什么啊？”黎明打起精神问道。

“那个啊，我的工作批下来了。”渊无桥抬手给了他一记爆栗，嬉笑道：“和你一样哦。”

“你干什么啊......”黎明不满地摸了摸脑袋，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什么？”

“和你一样的工作啊。怎么，不信？你来听听看？”渊无桥将手中的耳机递给他。

黎明摆了摆手，道：“我不是不信你......就是，就是......”

“哦？不欢迎我吗？那我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好了。”渊无桥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神情来，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哎，不是不是。”黎明感觉自己嘴从来没这么笨过，“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你是觉得我长得太帅了应该去娱乐部吗？”渊无桥调侃道。

“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派白发人干这个。”黎明终于不情不愿地说了出来，“不是只有被罚了才会......你不是第一次工作吗？”

渊无桥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一定是那群人嫉妒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刻意打压我！”

黎明的嘴角抽了几下，“可，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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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在牲畜部安排一份工作，对，要和那个叫黎明的在一起。”

“好的好的，大约下个周就能给您办好。”

“明天。”

“可......”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办好，不然你的这个位置就可以让给别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帮您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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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又是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看着眼前正在哼唧哼唧吃着饲料的猪，黎明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左边，是正在咔嚓咔嚓吃草料的兔子。

再看向右边，是正在颐养天年的乌龟——性情温顺，不争不吵的特性使得它成为许多白发人的心头之好，因而成为了牲畜部唯一一种被当作宠物培育，而不是作为食物饲养的物种。

看着那些乌龟，黎明倏忽想到昨天的事。当时渊无桥说他的新工作同自己一样，自己居然相信了，真是傻得可以。想来也是，就如这乌龟一般不会沦为盘中物，白发人又怎可能到这里来工作呢？作为一名已经工作了整整两年的饲育员，黎明自然也知道有些乌龟并不是那么乖巧听话，但因为它们生来便是乌龟，即使再桀骜不驯，也不会像猪一般被吃掉。

正当黎明沉溺于对猪命运的哀叹时，背后突然传出了开门声。

“嗨！想我了吗？”

这声音怎么可能认错。

黎明忍俊不禁地扭头，便见到一身挺拔俊秀的橙白色工作服，果然是渊无桥没错了。

“你今上午跑哪儿去了？”黎明忍不住问道。

“别提了，仓库里最大号的衣服我穿着也短老大一截，又去给我现做的。”渊无桥抱怨道，一边顺势在黎明身旁坐下。

黎明失笑道：“谁让你长这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