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之志（1 / 2）

秋静淞一行人准备走时, 此地的县官才带着人赶过来。为了不暴露行踪, 秋静淞没有跟他们正面对上。</p>

秋静淞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是大哭又是大喊的, 嗓子早在地道中就被烟灼伤了。等到一行人安定下来时，离巧主动请来陈林渍芳给她看伤。</p>

陈林渍芳还是有点真才实学, 随身也习惯性地带着药，他拿了一盒糖片给秋静淞，“这几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药没了就吃，这东西就是润喉用的，对身体无害。”</p>

离巧又请他看秋静淞的手。</p>

把伤口清洗干净后, 很明显地能看到两排牙印。陈林渍芳一想, 想到了唐玉说的那个贵族女人。</p>

唐玉没有把她折腾得太惨吧？陈林渍芳回忆起方才秋静淞的歇斯底里, 一不小心居然猜透了真相。</p>

陈林渍芳后来给秋静淞的手做了包扎, 可她当时想着烂开也好。</p>

“会留疤吗？”</p>

“草民有祛疤的药, 殿下可要用？”</p>

“谢谢。”</p>

东西收了, 秋静淞却送给了离巧。她觉得虎口上的疤还是留着的好——以后每日看一次, 用来提醒今日之耻。</p>

陈雪寒一路都很沉默, 其中虽然有秋静淞一席话的原因,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解药没有找到。陈林渍芳看出他的忧心，便玩笑般提出自己可以试试。</p>

他说这话时, 秋静淞在前头刚好听见了。</p>

她看着他。</p>

又转头小声问身边的离巧, “这个陈大夫是何时来的, 什么底细？”</p>

“不知道。”离巧皱着眉, 把陈林渍芳解释过的理由又给说了一遍。</p>

这些话，秋静淞并没有全信。</p>

她略加思索，听陈雪寒已经在给陈林渍芳道谢了，便一提缰绳，倒转头过去。</p>

“陈神医能解我清河之困？”</p>

陈林渍芳是陈芳的时候，装出来的模样还是很谦逊有礼的，“大概有八成把握。”</p>

秋静淞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想法，“若速度快的话，几日能配出解药？”</p>

陈林渍芳信心满满地说：“若药材齐全，半日便成。”</p>

“好。”秋静淞决定把自己手里的解药先放着。反正不过半日，她就试试陈芳这位神医是真是假！“若陈神医真能拯救万民于水火，孤定当亲自奏明朝廷给你请赏。”</p>

陈林渍芳一笑，摇头道：“医者本就是救人的，草民不贪图这些。”</p>

陈雪寒只觉得他是个有大义的人，心里不禁更加佩服。</p>

去时花了两日，回时时间也赶，细数一共居然用了不过四日时间。辛戚的人马日夜站在城墙上张望，远远的一看到影子，便回去禀告。</p>

辛戚担心儿子，又担心秋静淞，立马就和易希带着人在入城处等候。秋静淞到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却没下马，她还有地方要去。</p>

辛戚是不会让她一个人的，索性没了危险，他便又让辛同舒跟上去。</p>

秋静淞也没有拒绝。</p>

她带着辛同舒，绕道清河城西，然后下马，上山步行穿过那片比人还高的草地。</p>

她想去坤河边看看。</p>

十分凑巧，到时林说正好也在，他坐在河边出神，忧心忡忡地样子。</p>

是秋静淞不小心踢落了一块石子才引得他回头。</p>

他被惊动得起身，回头看到秋静淞却很高兴。他像是知道什么，神色还有些着急地问：“你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p>

秋静淞却看着他不说话。</p>

林说很敏感地察觉到她这时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p>

秋静淞张嘴，因为嗓子还没好，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这里说过的话吗？”</p>

林说一愣。</p>

他记得，如何不记得？</p>

秋静淞便又说：“你觉得，那个人，我可以吗？”</p>

林说的心情在那一瞬间便得极为复杂，“我……”他试探着开口，“是我让你有这种想法的吗？”</p>

秋静淞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也有别的原因。”</p>

站在她身后的辛同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因为那天的事吗？”</p>

“都有。”秋静淞转眼看着平静如镜的坤河，摩挲着右手虎口上的血痂，“所谓的国家安定，安居乐业不过是空想，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永久的和平是需要建立在国家的强大之上的。近些年来，赵国与陈国边境摩擦不断，北边一年中有十个月都在打仗，损耗了大量兵力，也因此，对罗哉这等小国一直抱着怀柔政策，于宋国更是有应必求。虽说是无奈之举，可长此以往，若哪一天宋国的嘴就在我方的一次次服软中被养刁了，赵国便也到了大限之时。”</p>

辛同舒从她的这段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所以殿下从来没有想过要向奉阳上奏禀告此事？”</p>

亏得钟一杳一直在拿各国要事给秋静淞出考题，以致于她心中对待此事无比通透，“这仗，打不起来的，孤就算上奏也是无益，反而会添得京中朝廷百官失和。”</p>

林说虽然也知道，可他还是担心，“那疫病……”</p>

“不出五日，你就能和母亲回家。”秋静淞跟他保证，并说：“林说，我决定去争一争，你要不要跟来？”</p>

这话被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引得林说心头一震，“你想好了？”</p>

“想好了。”秋静淞的眼神无比坚定，“我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的人，因缘巧合……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想着靠别人？我要踏平罗哉，剿除燕宋两国，我要让赵国子民，让全天下人，真真正正的过上太平日子。”</p>

她此番话，是用最平常不过，仿若是在说天青水秀一般地语气说出来的。</p>

但辛同舒却觉得比那天立誓一般的怒吼还要震耳发聩。</p>

他不理解秋静淞为什么会让他也听到这些。</p>

林说情绪也是有异，“会很辛苦的。”</p>

“我不怕。”秋静淞一笑，不知为何就是笑得林说心里一酸，“我再也不要想起那种感觉了。”</p>

林说试图劝她，“你莫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成了心结。”</p>

秋静淞摇头，“不是无关紧要，我相信，若你我任何一人再遇到那种事，还是会和我一样。”</p>

辛同舒抿了抿嘴，开口问：“殿下，您那天，就是臣扶您出密道的那天，您嘴里念的是往生咒吗？”</p>

秋静淞点头，“往生咒可超度死魂。”</p>

然她求的，却是现世安宁。</p>

话说完了，秋静淞也该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