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离家（1 / 2）

第二日, 知道钟一杳身死的易希和谢薄金来访。</p>

他们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扼腕痛惜，还特意去山上拜过坟。</p>

秋静淞出来见到易希时，易希眼睛通红，哭得跟什么一样, “殿下，您节哀啊。”</p>

谢薄金也是双眼通红。</p>

本来精神头就不太好的秋静淞更加焉了，“易大人，谢主簿，孤还有功课没做，找孤有何事不妨直说吧。”</p>

谢薄金擦了擦眼睛问：“殿下还在读书？”</p>

秋静淞回答：“自然是不能荒废的。”</p>

谢薄金低头, 心里更加感动了。</p>

其实今日他二人如此作态, 更多的是对秋静淞日后的学业考虑。</p>

她应该再有一个新的老师的。</p>

“下官势单力薄, 实在愧对殿下。”易希觉得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惭愧得差点伏在地上，“殿下，能否容下官将此事告予冯大人？”</p>

告诉冯昭可比玉家人出手的好。</p>

秋静淞考虑过一番后, 点了点头。</p>

谢薄金则自荐恳求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内暂时给秋静淞授业。</p>

秋静淞也听过他的课, 并没有什么不好, 便应允了。</p>

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说林说那边。这段期间林说并不好受，林家虽然亲戚就那么些，可讲道理的少, 闲杂事情处理起来无比麻烦。好在有秋静淞和辛同舒时不时地去看他, 碍于他们的身份在, 林母在家财之事上也没吃什么亏。</p>

而林闯，经这一事后也成熟了很多。</p>

林父的棺椁在家中停了七天后下葬，林说和林闯自那天后也开始了守孝的日子。若林家是个书香门第，按例他们需要搬到林父坟前结庐三年。可实际上林家不过是个商户，规矩并不大，林说和林闯这三年需要做的只是披孝，自己茹素修身养性。</p>

因为社会地位不同，所以他们的重孝期都要少上那么几个月。</p>

一晃半年过去，到秋天时，林说也过了重孝期。</p>

这天，辛同舒上门拜访。守门的小童已经认得他，见礼后立马将他领到林说读书的小楼。</p>

到时，林说正在教林闯写字。他伸着细长的食指指着拓本说：“如今赵国文坛上，通用的公文字体就是柳体。你日后若是想有建树，必须写好柳体……”</p>

小童停在门前，敲门后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大少爷，辛公子来找您了。”</p>

林说抬头的时候林闯也跟着偷瞄，却被他一巴掌摁了下去，“写你的字。”</p>

林闯撇嘴，不爽地哼了一声。</p>

林说卷了卷过长地袖子，走过来看到辛同舒脸上也是有些喜色，“就你一人？”</p>

辛同舒抓了抓头，“嘿嘿”地笑了一声：“二哥说他要练剑，不想跟我掺和。”</p>

林说一下就听出来今次是辛同舒个人找他有事。他回头看了看林闯，见他仍端正着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字帖，这才放心地揽过辛同舒，带着他往旁边的房间去，“我们去那里说。”</p>

两人坐下后，有仆人送来了茶果，走时还十分懂事地把门关上了。</p>

仆人回身，看到蹑手蹑脚走出来的林闯，刚想开口喊人，就被林闯警告，</p>

一脸嫌弃地赶走了。</p>

林闯往里面探了探头，发现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后，就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把耳朵贴在了门上。</p>

毕竟有半年没见，辛同舒说正事之前，还关心了一下林说的身体：“大哥，最近你可还好？”</p>

“有吃有喝，可不算逍遥自在？”林说在家里呆了半年没出去，意外地还比以前白了不少。</p>

辛同舒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确实如此才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同意他这种说法。“若再有人无理取闹，只管同我说，我不用给他们脸，赶出去了再打一通就是。”他说着把手里端着的茶杯放下，又告诉他这半年里他和秋静淞的情况：“钟先生过世后，便由薄主簿暂时领命教导二哥。我父亲见我没事做，就把我也一起扔了过去。我白天跟二哥一起念书，晚上还要陪他练武——大哥你是不知道，二哥现在的剑法可厉害了，我都快打不过他了。”</p>

心里是真高兴的林说含笑说：“笑青的资质本来就好，若还比你勤奋，你弱他一头可不是在情理之中？”</p>

“我也没偷懒啊。”辛同舒想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他转而说起了正事：“大哥，你可知道崇明书院？”</p>

林说点头，“当然。”</p>

天下书院众多，可真正有名气有实力的只有四座，其中有两座都在赵国——一个是广福的太乙书院，一个便是江南的崇明书院。</p>

赵国虽说尊道教为国教，但有灵仙的还是信自家灵仙，太乙书院便超脱贵族寒门之外，只收道教子弟。而另外一座崇明书院却是非士族不收，寒门想要进去也得拿出本事。</p>

不信道教又非寒门的林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去书院读书，所以对此也只是看到的时候稍微做了功课了解。</p>

辛同舒听得如此便点头说：“我爹想要我去崇明书院读书。”</p>

“这是好事。”崇明书院的学制是三年制，林说此时虽然为他高兴，但一想会有三年的分别，脸上也不免有些惆怅，“笑青知道吗？”</p>

“我与二哥隔得近，自然是先与他说了，他也叫我答应。”辛同舒说完又问：“大哥，你说这是好事，那你也是想去的咯？”</p>

林说一愣，笑过后下意识地否认：“我身份不够，如何去得？”</p>

“你如今是我们的兄弟，如何去不得？”辛同舒皱着眉，有些看不得他贬低自己。他真情实意地说：“大哥，我今日就是来问你的。你若想去，我回去就很父亲说，让他问族里再要一个名额来。”</p>

“可使不得。”林说连忙拉住辛同舒的手，劝道：“好兄弟，你有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我听说崇明书院三年为期，一期只招五十人。那些名额，每个家族都是当成宝贝的，叔父若是为我开了这个口，得罪族里人……”</p>

“不会的，你若是答应，这次拿的是二哥的面子呢。”辛同舒反握住他的手腕连忙解释，“当时说起这事我还没想到这个，是二哥提起的。二哥说，若是你愿意去，他便开口去跟父亲说，辛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不同意的。而且我也觉得很好。本来我们家里的人就有些不爱读书，崇明出院虽然有武课，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得跟着吟诗作对，以文为重。那样的日子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发酸，若你不想去，我便也不去了，这个名额谁爱要给谁去吧。”</p>

林说一听可不就急了？“三弟……”</p>

辛同舒笑着继续开口打断他的话，“大哥，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兄弟之间没有外人。二哥说，你要是还想见天子，还想出人头地，最好跟着我一起去。”</p>

这句话几乎是掐中了林说的软肋。</p>

崇明书院里头不说学子，老师们也一个个是当朝显赫的文人雅士。他若是能够得到部分青眼，便是一步登天。</p>

林说此时简直是站在了两位兄弟的肩膀上。</p>

他看着辛同舒，对方双眼中坦坦荡荡，并无半分介意，可林说心里过意不去。</p>

他当时答应结拜，也不是为了讨这等好处的。</p>

辛同舒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纠结，问：“大哥，你可是怕遭别人闲言碎语？”</p>

林说皱着眉，点了点头，“我怕别人嘲笑你们。”</p>

辛同舒又问：“那我和二哥若是遭遇危险，你可肯舍命相救？”</p>

林说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的命算得了什么？”</p>

“这不就得了？我们连命都许给对方了，只有自己本心不变，管他人怎么看呢。”辛同舒朗声笑道：“族里那些长老同意我们结拜的时候，就肯定想过这一天了。他们心里会有数的。”</p>

林说此时若再拒绝，就有些不解风情，装腔作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