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兄弟（1 / 2）

奉阳。</p>

十一月初七。</p>

付卿书坐在酒楼二楼的角落, 用扇子挡住一张姣好的面庞。</p>

她的义兄木楠子坐在她的对面, 今日刻意没穿道袍，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食客。</p>

“你怀疑杜沣？”</p>

“也不是怀疑。我在查访现场后, 得知杜沣竟然就在现场不远处出现过，我觉得他应该会看到些什么。”</p>

两人细声交谈着, 木楠子还在用自己的身体帮忙做着着掩护。</p>

付卿书的视线落在他的肩上，再一延伸，竟是直直落在酒楼另一边斜前方那个饮酒的男人身上。</p>

“我刚才向老板打听到, 杜沣每天都来这里喝酒。”</p>

木楠子给付卿书夹了筷子菜，回想起刚才瞥到他的印象，“照这么说, 他是个酒鬼？”</p>

“我觉得用【酒鬼】来形容他不妥。义兄你刚才不也尝了此处的酒？你觉得如何？”</p>

木楠子拧着眉头扯了扯嘴角, 都不想去回味那个滋味, “也就一般水平吧。”</p>

付卿书就是觉得这里奇怪, “杜沣虽生于寒门, 他与商家的那个杜氏并无关系, 可他也不是普通的寒门。他的父亲是左相, 他弟弟是吏部左侍郎, 三人同朝为官, 便是俸禄都够了。而且他家中门庭小，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 他与杜侍郎又皆未娶亲生子, 家里肯定不缺银子。他若是爱酒, 为何不去好一点的酒馆？”</p>

“嗯……”木楠子猜到：“或许他生性节俭？”</p>

付卿书不赞同, “若是节俭，就不会天天来喝酒了。这里的酒虽然品相不好，可杜沣竟然风雨无阻来了四年……”</p>

木楠子差点被呛到，“四年？”</p>

付卿书点头说：“所以我才想知道嘛。”</p>

“可，这与案子无关吧？”旁边有人走过，木楠子等了会儿才说：“谁不能有个秘密呢？或许杜沣以往有什么伤心事。”</p>

付卿书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对啊，他爱喝酒跟董荞有什么关系？”她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问道：“那，我直接上去问他？”</p>

“你不怀疑他，就光明正大地去问他嘛。”木楠子说着回头，刚好就看到杜沣的那个侍郎弟弟杜沉在楼梯处探头。</p>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少年侍郎】。</p>

传说杜沉十一岁时就考上了进士，十二岁就开始做官。或许跟父亲有关，又或许是自己的能力，他为官时，政绩不菲，以至于十八岁就上调至吏部考功司为员外郎，后来崔家出事，他二十三岁就排着资历升到了左侍郎。</p>

有如此实绩，就算他是寒门出身，那一大段的履历也可让他成为奉阳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那几颗星。</p>

木楠子看着杜沉找到杜沣，两兄弟好像再说什么。又见得那杜沣衣衫不整，便回头悄声与付卿书说道：“他们俩兄弟看起来，好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上。”</p>

其实老实说杜家两个兄弟的相貌都是一样的周正，然哥哥杜沣却有些不修边幅。他此时靠在桌子上，挥手推开要来拉他的杜沉，动作一大还把外衫给挣开了。</p>

十一月的天气里，杜沣居然只穿了三件单衣。</p>

付卿书看着他面色绯红，忍不住“啧”了一声，“……想不到杜沣居然还有服散的爱好。”</p>

时下文人，确实有好五石散的风气。可理智的人都知道，那玩意儿吃多了伤身啊。</p>

杜沣低头看着自己散开的衣服，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直接伸手把里面的两件也解了。</p>

杜沉一看，吓得立马阻止，“大哥，大哥你别这样。”</p>

杜沣不听，他低头扯着衣服，扯了半天把衣带扯成了一团，反而扣死了。杜沉见他如今姿态也不算太过，索性不去管，直接伸手把兄长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他揽着杜沣的腰，触摸感受到他过高的体温，眉头立马皱了起来：</p>

“大哥，说了多少次了，喝酒可以，服散是万万不能的啊。”</p>

杜沣神情溃散，他无意识地把自己完全压在弟弟身上，瘫成一团轻笑，并不答话。</p>

杜沉无法，只能重复以往的日子，带着杜沣下楼去找酒楼掌柜结账。</p>

“掌柜的，您给算下吧。”</p>

掌柜的笑呵呵地把算盘一摇，“看您来了，都算好了呢，上个月一共是五两七钱银子。”</p>

杜沉伸过头看了眼账本，确定掌柜的没有算错账。因为两手要扶着杜沣，他实在没办法掏钱，想了想，便扶着他往前靠了靠，“大哥，你等我一下好不好？”</p>

“麻烦。”杜沣埋着头，软着骨头一般趴在了柜台上。</p>

翻着账本的掌柜见他这个样子，一脸痛心地摇了摇头，“唉。杜大郎君啊，您以后还是少喝点吧。”</p>

“嫌我了？”这里杜沣突然有精神轻笑，“也行啊，只要你这楼里不卖酒了，我就不喝了。”</p>

“这……”掌柜的觉得他无理取闹，“我这是酒楼，怎么能不卖酒呢？”</p>

杜沉趁杜沣看不到，把钱放到他面前时还给他使了个眼色。</p>

他让掌柜的别理他。</p>

“可你不卖，能少多少酒鬼啊？”杜沣却有些不依不饶了，直接伸手压在还没来得及被收回去的钱上。</p>

掌柜的着急了，一双眼睛不停地瞟着他手下的钱，“杜大人。你别跟我开玩笑了。”</p>

“我没跟你开玩笑。”杜沣用比刚才低了许多的声音说：“掌柜的，问你个事情呗。”</p>

酒楼掌柜往后站了些，面色有些发怵，“你要问什么？”</p>

杜沣有些艰难地撑起头问道：“是不是有人向你打听我了？”</p>

酒楼掌柜结巴了一下，“你，你问这个做什么？”</p>

杜沣眼睛一眯，把手移开。</p>

掌柜的立马双手抢钱，生怕被拿走。</p>

杜沉见杜沣要倒，连忙伸手扶住，“大哥小心。”</p>

“摔不死。”杜沣拍了拍他的胳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楼上，“走吧。”</p>

杜沉点头，扶着他走了出去。</p>

外头正下着雪呢。</p>

“大哥，你冷不冷，我给你带了皮裘，落在车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