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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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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从寅时起就一直有绚丽的烟花绽开。</p>

程楚萍换了衣服, 和女伴一起跟着送春神的队伍出了宫。</p>

她的女伴是涂州王氏的长女, 名叫晓官。王氏系秋家分支,秋晓官幼时便入了宫廷为质, 她与程楚萍一同长大,两人虽差两岁, 但性格相契,是真正的好友。</p>

“自从元宵节后,我今天第一次出宫呢。”</p>

“待会儿人多, 我们俩一定要拉紧手,不能走散了。”</p>

“知道啦,往前咱们不也是这样溜出来过很多次吗?”</p>

程楚萍和秋晓官笑闹着, 在人群中跑了没两步, 便遇到了一身官服威赫赫的五公主程青。</p>

季祎这一辈, 儿多女少。排行老五的程青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六公主程楚萍却才十七岁, 更不要说后面的七公主程婧今年才十五岁了。程青早年便入朝堂为官掌权, 这么些年下来, 不管事情办得如何, 气势还是有的。</p>

程楚萍却并未起什么怯意, 她等到程青给她主动见礼后,才回道:“五姐安好。”</p>

秋晓官也立马跟在她后面说:“给五公主请安。”</p>

安是请了, 可别说福礼, 秋晓官连头都没有低一下。</p>

程青心里不由得想到:大概秋家的都是这么一幅臭德性。</p>

她有些恼怒, 觉得秋晓官是仗着程楚萍才敢对她不敬。她在心里把此处暂且记下, 面上仍是笑眯眯地问:“六妹妹这是要去哪儿?”</p>

程楚萍紧紧抓着秋晓官的手说:“孤想去看灯楼。”</p>

灯楼还没建好呢。程青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反而伸手一指,说:“灯楼在那儿呢。”</p>

程楚萍踮起脚望了望,回头与秋晓官相视一笑。当然,走时她也没忘记给程青点头示意:“谢谢五姐,孤和晓官就先过去玩了。”</p>

程青看着她们欢喜的背影,冷声一哼。</p>

今日从宫中出来的,也不止他们两个。</p>

季盈戴着一个面具,把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着。他一人独行,没两下就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很有意思。</p>

他忍不住笑了笑。</p>

十六皇子季婴就是在这个时候把他的面具扒拉下来。</p>

看着季盈僵在脸上的笑意,季婴没忍住也笑了,“你还真的会苦中作乐啊,十三哥。”</p>

季盈敛起神情,把被他抓在手里面具的抢回来固定在头顶,声音不咸不淡地说:“找我有事?”</p>

季婴的眼尾往上一挑,“你师父走了?”</p>

季盈点头:“走了。”</p>

如果只是这个的话,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话要跟季婴讨论,是以他抬起腿立马想走。</p>

季婴也不急,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十三哥,我觉得,以我们同门师兄弟的关系,我们之间的牵绊总比其他兄弟要深的。”</p>

“有话直说。”崔文墨走前让他离季婴远点,他可没忘。</p>

“你觉得,一个江湖门派出来的两个游侠,够资格当我们的老师吗?”</p>

“他们把该教的都教给我们了,现在反过来想他们够不够资格……我觉得这里的逻辑有问题。”</p>

落在他身后的季婴把脸上一沉,“难道你还想对他们感恩戴德不成?”</p>

季盈停下步子,回头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p>

季婴听到这句话就想吐,他又觉得季婴十分虚伪,连忙打断他,“别说笑话了。我把他当师父,他可没有把我当徒弟。”</p>

季盈愣了愣,直接把心里这时想到的话说了出来:“你还在介意那次在宋国,陈林渍芳把你一人丢下不告而别的事?”</p>

季婴脸上满是忿色,“我的手下说,陈林渍芳现在在陈国,做了陈国太子的客上卿。”</p>

“你什么时候还有手下了?”季盈啧啧称奇,却不纠结,连忙又说:“可东北边关,我国正在与陈国开战……”</p>

“所以我觉得他在找死。”季婴十分张狂地笑了一声:“十三哥,在杀你之前,我决定先去弄死陈林渍芳。”</p>

季盈虽然不是很懂他的逻辑,在浑身戒备的情况下还是很捧场地说了一句:“那我祝你早日成功。”</p>

季婴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十分不屑,他决定对方肯定是在遮掩什么,“他们二人想做什么,你别跟我说你不清楚。陈林渍芳去了陈国,崔文墨必定会去宋国。家国当前,所以你还想要做崔文墨的乖徒儿吗?”</p>

季盈眨了眨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十六弟,你对陈林渍芳有多少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p>

“你……”</p>

“崔文墨若是要与赵国为敌,那我与他战场上见便是。曾经同为师徒,不说日后我们命运如何,哪怕一方战死,另一方也会给那人留颜面的。”</p>

季婴觉得自己此时肺都要气炸了。</p>

他就知道季盈就是一个棒槌!</p>

棒槌季盈伸手,还拍了拍他的肩:“十六弟,我听师父说,我们季氏有祖传的癔症,为了身体,你还是少动怒的好。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怂恿我跟你一起杀陈林渍芳。其实我觉得,他至少把你带大了,就算一时扔下你……”</p>

季婴忍无可忍,直接打开他的手,“你知道什么!”</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灯笼都是红色的原因,季盈觉得十六弟的眼睛好像也红了。</p>

“我或许并不懂你的心情。”</p>

就算父皇并不重视,可他有娘亲,有舅舅,崔文墨为师时,也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p>

可季婴……</p>

陈林渍芳本来就性格古怪,他又没有母亲照顾,一时想法极端了,但也算正常。</p>

想清楚这点,季盈心里也不觉得季婴过分了——但他仍然不会帮他的。</p>

“十六弟,你既然恨陈林渍芳,你不如跟父皇请命去东北参战啊。”</p>

季婴不知把他这句理解成了什么意思,突然一笑:“你想用反将一计把我激走?”</p>

被误会的季盈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我只是觉得你没错,觉得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毕竟开心很重要啊。”</p>

“没脑子的人才会在这时候开心呢!”季婴生气地揍了他一拳,气呼呼的转身就跑。</p>

季盈站在原地,揉着被捶得生疼的肩窝,龇牙咧嘴。</p>

干什么啊这是。</p>

他正迷糊着呢,耳边这时又传来一声轻笑。</p>

季盈抬头望过去,看见了还没收敛住笑意的赵萦。</p>

她见到季盈望过来,连忙把头顶上的面具盖在脸上,和身边的女伴笑着跑开了。</p>

季盈看着她的背影,也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鬼脸面具。</p>

他突然间觉得有些热了。</p>

挠了两下脸,季盈又把面具戴上,往方才赵萦跑开时相反的地方走去。</p>

旁边就是一座还未盖好的灯楼。</p>

季盈还未离开没有多久,灯楼附近就起了骚动。</p>

只听得“哐当”一声,跟着就是女眷们的尖叫。</p>

“听说有一位小娘子被残木砸到了。”</p>

“天呐,没出什么事吧?”</p>

“听说压到腿了。”</p>

“看她们穿的衣服,好像还是宫里人呢。”</p>

在灯会周围巡视的容晏是第一个带着人赶到现场的。</p>

“有谁受伤了?”</p>

他乍一露面,哭得梨花带雨的秋晓官就犹如看到救星般喊出了声:“晏哥哥!”</p>

秋晓官在奉阳为质,不能回家,秋府便是她除了宫廷外的第二个住处。每逢年节,她需要跟其他质子一起回秋府给当家见礼,每年来往几次,她与容晏自然不算陌生。</p>

容晏一看是她,连忙示意身后的手下把人驱散开,自己走过去。</p>

秋晓官搂着程楚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容晏一靠近,她就拉着他的衣摆说:“晏哥哥,楚萍被木头砸到脚了,流了好多血啊。”</p>

这些都是容晏能看到的。</p>

程楚萍白着脸,脸上全是汗,就在刚才,她还安慰秋晓官说她自己没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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