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纷争(1 / 2)
洪水退散后的清河, 狼藉一片。</p>
易希站在山脚喊着:“大家都回去, 看还有哪些可以用的东西。还是像之前那样,十户为一组, 统计好后把各家房屋的损失报上来。”</p>
他是想确定,还有哪些能用的东西。</p>
这边, 林说和辛同舒却走到了那条蛟龙的尸体边。</p>
辛同舒拿脚踹了一下这个妖孽的头:“好家伙,原来就是它害我们吃了这么多苦。”</p>
林说围着它走了一圈,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p>
辛同舒还在那边念叨:“为什么清河这种地方会有蛟龙呢?这玩意儿不是说百年难得一见吗?”</p>
“大概因为清河本身就是一个藏龙之地吧。”林说望了远处的秋静淞一眼, 话里有话。</p>
辛同舒想起自家祖先是从此地发迹,对这个说法立马深信不疑,“哈, 可笑世人早已忘记清河曾经是什么地方。当初二哥被贬到清河来时, 可一大堆人觉得他此生无望。”</p>
“能有现在的局面, 是笑青自己的本事。”林说说着, 伸手摸了一下蛟龙的角。</p>
辛同舒歪着头看了两眼说:“大哥, 你说蛟龙肉好吃吗?他这么大只, 应该能让百姓们饱餐一顿吧。”</p>
“不能吃。”林说接了一些从蛟龙口中流出的血, 那种尚且带着温度的感觉让他的心也变得炙热, “同舒。”</p>
“啊?”</p>
“你去跟笑青说, 这条蛟龙的尸身,我要带走。而且接下来三个月, 我怕是不能帮他的忙了。”</p>
辛同舒一听, 眉头立马皱起, “大哥你要干什么?”</p>
“铸剑。”林说的双眼中迸发出连他写文章时都没有的狂热, “我要把这匹蛟龙的尸身,融进笑青的断剑里。我要为他造一把绝世好剑!”</p>
奉阳。</p>
一匹快马高举着金箭冲进了皇宫西二门。</p>
“报——清河县八百里加急文书,速传通政司上前来接!”</p>
通政司右参议路员刚好正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声呼唤,连忙朝这差役说:“右参议路员接令。”</p>
差役把金箭同文书一起递给路员,喘了口气说:“大人,这可是清河来的第二封八百里加急了。”</p>
路员暗道:哪里来的两封?</p>
他想到可能是落在哪里了,也没对差役明说,面上还是那番随和的笑容:“本官知道了,你一路辛苦,快去休息吧。”</p>
差役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后,下马摸了摸同样有些疲惫的马头,牵着它慢慢地出去。</p>
路员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皇子大印,面色严峻。</p>
信封上端正写着:父皇亲启。</p>
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皇子殿下直接修书上达天听呢?</p>
他转身疾步走进通政司。碰上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路员没等对方行礼就直接问他:“通政使大人在吗?”</p>
那人拱手回答:“大人去国子监了。”</p>
路员便又问:“那左参议呢?”</p>
“左参议被右相传去了。”</p>
都不在啊……路员想了想,挥手让这名文官退下。</p>
他举着文书看着,到了自己的桌前后,想着还是拆开了。</p>
每一道要到陛下眼前的公文必须要过通政司的眼,这是朝廷的规矩。</p>
路员把信平铺在桌上,先是为这位十二皇子殿下的一手好字点头,然后就因为上面说的内容忍不住变了脸色。</p>
这是清河的汛报啊!</p>
路员不敢耽误,立马收拾好东西前去从政殿求见天子。</p>
一阵鼓擂,把奉阳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敲到了从政殿。</p>
各位官员来时,尚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今儿早上都未开朝,下午倒是击鸣堂鼓了?”</p>
“应该是发了什么急事吧。”</p>
“两位相爷可知道风声?”</p>
容澈施施然来时,也被人问了好些遍:“容大人可知究竟是发生何事吗?”</p>
容澈笑了笑说:“去了殿上不就知道吗?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p>
季祎已在高堂上久坐。</p>
他眼里只看得到被摆在岸上的,秋静淞写的那份加急文书。</p>
他这个儿子不会做文章——季祎从去年看他年节时寄来的贺帖就能看得出来。但是偏偏这封信中,字字露着急切,句句朴实无华。</p>
让人看了不得不为之动容。</p>
三禾立在一旁,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小心打量着季祎的眼色,又注意着堂下的百官们。等其差不多都站好后,三禾高声念到:“静——”</p>
从政殿中立马安静下来。</p>
季祎这时抬头,看着百官,开口就是意味不明:“诸卿,可还有多少人记得朕之十二子?”</p>
程楚萍大婚后便顺理成章前来上朝的季盈一怔。</p>
因着他没办出来什么事儿,又无资历,此时只能站在百官之列的最后面。</p>
然而这却方便他看到临近各位官员的脸色。</p>
以前,季祎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提到过这位皇子殿下。</p>
有很多人不懂他的意思。这种古怪的气氛持续了老半天,五公主程青乍然上前开口:“父皇突然提到十二弟,可是有什么好事了?”</p>
季祎沉着脸说:“不算好事。”</p>
他的表情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程青一下子倒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p>
她本来就没有想过给季长芳说好话的。</p>
季祎翻了翻手边的文书,抬了抬眼,“郴州州牧是不是还在奉阳呢?”</p>
还未离开的州牧辛稽立马握着玉圭上前躬身行礼,“微臣给皇帝陛下请安。”</p>
“安。”季祎随口答了一句,把文书叠好交给太监三禾,“辛稽,朕记得,你是进京来给楚萍贺婚的。”</p>
辛稽立马答“是”。</p>
“楚萍婚礼已经过去有七天了,你何以逗留至今啊?”</p>
同样还留在京中的冯昭一听,立马往后躲了躲,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p>
他这个动作在上面看来可能不明显,却吸引了季盈的注意力。</p>
说起来,这么些天,他还没有去找这位冯大人说过话呢。</p>
“启奏陛下,下官在京,刚好办些事情……”辛稽的理由很牵强,可季祎也不是真的要听,他便“唔”了一声,点头,又对三禾道:“念。”</p>
三禾自然知道该如何把秋静淞公文中某些不必让百官得知的称呼问候给省去。</p>
他大声念着,为了能让百官听清,还故意降了语速。</p>
这封信,没念到一半,百官就开始议论纷纷。</p>
辛稽听在耳中也是被吓得满头大汗。</p>
等三禾念完,季祎就是一声轻笑:“今年,朕等来的第一封汛报,居然是自己儿子亲手寄来的。”</p>
有位六部官员这是赶忙上前说:“陛下,会不会是……搞错了?清河之地,百年来从未发生过水灾啊。”</p>
辛稽一听,也立马赞同,“臣附议。陛下,清河向来稳定,就算报灾,也只有冬时的雪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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