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那书生（2 / 2）

“桐乡仓不管是谁开的，都在此处翻过篇，日后不准再提。”</p>

“谢陛下——”秋静淞大声感谢，抬头后又朝着张时所在方向说：“既然此事圣上已经不追究了，刑部是否可以放人了？”</p>

刑部尚书一噎，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p>

他只是瞪着秋静淞，又愤恨地望着付卿书。</p>

“既然易希不是西南水患的罪魁祸首，那谁来担这个责任？”</p>

秋静淞冷笑一声，无情地戳穿他：“责任谁都可以担，大人您这里该问的，是谁应当担！”</p>

季祎听他们说着，自己把状纸放下，拿起旁边的那件血衣抖开。</p>

过了这么久，别说字迹颜色模糊，衣上的血腥味也是让人够呛了。季祎却仔细地看着，眉头都不曾皱一下。</p>

看完后，他将其拿给大臣们看，“这上面全是为易希请命的百姓所书，爱卿们可要过目？”</p>

无人敢接这话。</p>

季祎便继续拿着，问秋静淞道：“书生啊，朕之十二子，在清河可有这位县官受百姓爱戴？”</p>

秋静淞和阿季皆是一愣，一时忘了如何言语。</p>

季祎也不待她想，继续问道：“你说易希在为百姓鞠躬尽瘁，那十二皇子他除了开桐乡仓后，还做了什么？”</p>

秋静淞想不通他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说：“十二皇子他也一直跟在百姓身边。”</p>

“没用的东西。”季祎听完却突然开骂了，“他在宫中时碌碌无为，朕把他派到清河，这么多年过去仍是没有半分长进！若易希无罪，清河有冤，他何以不早些同京中讲？”</p>

秋静淞可不服气自己和阿季被他这样骂，她连忙说：“陛下，这就是草民要告御状的所在了。一来，草民要告郴州刺史张翎无故封锁了西南消息，断联后接到汛报，不去查问真假，直接质疑否认，对后来更多的汛报视而不见，连皇子殿下亲自上前求援都认为是别有所图，以致酿成大祸。二来，殿下往京中寄过两封八百里加急，可是却在第二封，却在西南八个县的损失已经挽回不了的时候，才出现在圣上案头……”</p>

“八百里加急，对，八百里加急……”季祎突然想起来这事。他在桌上翻着，把秋静淞写的第二封加急文书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后望着付卿书道：“汝阳，他写的第一封八百里加急去了哪里，你可查清楚了？”</p>

“臣已查清。”付卿书就等在这里呢！她自信的转过头，看着右侧端坐着的通政使说：“犯案之人，就是通政司的左参议覃鉴！”</p>

年过半百的通政使心里一噔，连忙起身说：“郡主，我通政司所有文书上报之前都有备份啊，皇子殿下的加急文书如何会是被通政司人遗失的呢？”</p>

付卿书可不听他狡辩，“若是在上交之前，就把原文书损坏了呢？”</p>

季祎已经沉着脸开始让司礼监去拿人了。</p>

秋静淞这时才有机会喘口气。</p>

然而此时所有人存心不想让殿上安宁。刑部尚书与几位御史之间交换了眼色，被视而不见后他自己气鼓鼓地再度站了出来，“陛下，尔等小民虽未人证，却在堂上随意攀扯，本来是不合理法的。不过他既然说了自己是在告御状，那还算有几分道理。”</p>

季祎把眉头一抬，“你想说什么？”</p>

刑部尚书自然不会给瞎子眼色看，他低着头朝付卿书笑了笑，“郡主娘娘，请问您请来的这位离先生是什么出身？”</p>

付卿书气得站了起来，“张时你敢！”</p>

秋静淞却已经直接回答：“草民便是草民，乡间种田农夫矣。”</p>

“那你知道你越级上告，首先就该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张时指着秋静淞说：“若所有平民都能对士族横加指责，我赵国岂不是要翻天了？离姓书生，按照律法，你若想立案，首先得承三十鞭！”</p>

秋静淞丝毫不惧，大声问他：“那大人您是要在这殿上打，还是要把草民带到刑部大堂上打？”</p>

“离先生，刑部的三十鞭抽下去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付卿书劝了一句，着急地伸手护住她，“张时，你休想逞威风，陛下还在，二位丞相也在，他们都未追究，何时轮到你了？”</p>

方才也算撕破了脸皮，如今张时对付卿书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自己不要见面，不要觉得整个士族也不要脸面！”他说完拱手朝季祎拜到：“臣恳请陛下，治这无礼书生一个犯上之罪。”</p>

他话一说完就得到了半朝文武的支持，“求陛下定夺。”</p>

“你们……”付卿书望了一圈，回到秋静淞脸上时，却发现她勾起嘴角，居然还在笑。</p>

秋静淞岂止是脸上有笑容？她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p>

离她近的张时听着只觉得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勿那书生，你笑什么？”</p>

“自是因为好笑才找笑。”秋静淞说完脸色就阴了下来，“自古以来，告御状都得受刑——这是因为告状者冒犯了天子的缘故。可如今，不知怎么，被你们一附和倒像是士族脸面还在天子威严之上。如此大逆不道竟无一人觉得奇怪，难道不好笑吗？”</p>

季祎听着差点没一拍大腿站起来大声赞同。</p>

他到底是忍住了，心里酸楚着，欣慰着的同时，又愤恨不已地瞪了方才跟着一起求他定夺的儿女们几眼。</p>

他们生于季氏，长在皇家，一个个大了后却除了捧士族的臭脚，其他的什么也没学会！</p>

季祎心里还想再骂两句，却听得此时安静的殿上有个人突然喊了一声：“长芳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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