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寒门（2 / 2）

“……也不能全怪你。”臣不能怪君不对。杜岩松憋着气，只在心里埋怨这个十二皇子气性儿一天比一天大。</p>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二院，杜沣的妻子乌月英立马就迎了上来，“公爹——夫君也回来啦。”</p>

“嗯。”杜岩松对着儿媳妇，脸色稍微缓和一些。</p>

乌月英给杜沣脱去官袍外衫，小声问他，“可吃过东西了？”</p>

“没有。”</p>

“那我叫人去屋子里给你摆张小桌子。”</p>

杜沣趁机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你了。”</p>

乌月英偷偷看了看杜岩松，见他没发现，嗔怪地瞪了杜沣一眼。</p>

其实杜岩松哪里是没看到？只不过是给小辈留面子罢了。</p>

他端起茶盏，一想到今天跟甘廉商量的那些事，就不怎么得劲儿。</p>

“月英啊。”</p>

“公爹？”</p>

“去把长寿抱来，我带他去后院看看鸟儿。”</p>

才不到一岁的孩子能看懂什么鸟？</p>

杜沣直觉父亲有些不对劲，连忙推了推有些不解其意的妻子。</p>

杜岩松看着茶碗的眼神，里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郁。</p>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p>

不一会儿，就下起倾盆大雨。</p>

之前被杜岩松支开的老奴冒雨从外头跑进来，大声说：“老爷，花都已经收进屋子里了。”</p>

乌月英还没来。这句话听在杜岩松耳里又有了别的涵义。</p>

他望着杜沣问：“乌家亲家，年前是不是去函州了？”</p>

“是。”杜沣在他身边坐下，回答说：“岳父是受大儒靳菏之邀约前往的，说是年底回来。”</p>

杜岩松小声说给自己听：“亲家公就这么一个女儿，身边会不会疏于照顾？”</p>

杜沣没听清，“父亲？”</p>

杜岩松此时惊觉自己居然还是瞻前顾后起来。</p>

他叹了口气，看着被乌月英抱来的小孙儿，心里埋怨自己：这么小的孩子，现在能抱着去哪儿呢？</p>

“公爹，刚好长寿也想您了呢。”</p>

乌月英把孩子给奶娘，看着她送过去时，说了句乖话。</p>

“是吗？长寿这么乖啊。”杜岩松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握着他的手，心情顿时好了很多。</p>

但那是在看到杜沣之前。</p>

他如今怎么看杜沣怎么觉得他碍眼，“老师刚才说的确实没错，你啊，确实也该有些担当了。”</p>

杜沣揉了揉肚子，低着头不置可否。</p>

近日吏部忙，入夜后杜沉才回来。</p>

杜沣那会儿已经在书房抄了好几页论语了。</p>

“大哥。”今日杜沉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今日你怎么被十二殿下罚了？”</p>

这可不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p>

杜沣搁下笔，拿了旁边的毛巾擦手，“今早我奉命进宫，半路上遇到了翟王妃。路上大概有些水吧，她没站稳，跌了，我当时只是伸手扶了她一把。”</p>

杜沉是清楚杜沣所有事情的。</p>

他坐着，仰头望着他，“大哥，你……”</p>

杜沣的神色坦荡得很，“我没别的妄念。只是这么多年记挂她，心里早就习惯了。不管她过得是好是坏，我心里总是想她好的。今日这事，当时也是下意识地就去做了，只那么一刻，没想到就被十二殿下的人看到了。”</p>

杜沉摇了摇头说：“如今不仅宫里，各处衙门哪里没有这些祖宗们的眼线？行差踏错一步，那都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p>

杜沉等杜沣在他旁边坐下后，又继续说：“今次长芳殿下发火，估计是觉得你当时行为越轨。此事关乎皇家脸面，可大可小，长芳殿下跟九殿下素日无怨，与翟王妃亦有旧缘，定然不会说出去。……他那人的脾气，大哥你比我清楚。今天也算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大哥你只当受个教训，往后更加谨慎便是。”</p>

“我明白。”杜沣倒了两杯茶，推了一盏给他，“我今日回来遇到了甘相。我问父亲缘由，他只找了个理由搪塞，偏偏后来神情有异，抱着长寿都一幅感慨良多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不对劲。”</p>

杜沉皱了皱眉，“甘相是在同父亲做着什么打算吗？”</p>

“八成。”杜沣握着茶碗说：“这几年来，有多少寒门投了那些皇子殿下门下？若其中一方出事，受牵连的可不止一家，而是大部分啊。”</p>

杜沉闭了闭眼，“如今，并不曾有任何一位皇子偏向寒门，他们这般趋之若鹜，在士族眼里，还不是做砧上鱼刀下肉的下脚料？又是何苦呢？”</p>

“这便是他我之间差距。”杜沣情绪上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士族中人虽各有异心，可一碰到事关脸面的事，又真像一家人了。可寒门呢？有官者瞧不起无官职者的穷酸样，无官职者的又瞧不起有官者媚上欺下。遇到大事，好事都想着争头，坏事巴不得把自己摘出去……到了不就是一副烂摊子？”</p>

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只能整个寒门都强大，才是真的强大。</p>

杜沉抹了把脸，想起一桩事，连忙说：“先不说父亲和右相，大哥，我这儿得来一桩新的消息，也不知真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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