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胜之术（1 / 2）

如今季长芳手上没个实权, 所以先让秦玎暂时在宅子里安顿下来。</p>

她回到宫中，又被季祎召见，再回到问章宫，已经是入夜了, 那时，展正心也回来了。</p>

他这回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关于展骁, 另一个便是失踪了的暗卫。</p>

“我们方才在护城河下游找到了他的尸体。”</p>

离巧乍然听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谁干的？”</p>

展正心摇头，“查不到，现在没留下任何线索。”</p>

“总归是有理由的。”</p>

离巧心里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她猜测到：“是崔文墨不甘笑青杀了唐玉, 所以对我们下手报复？”</p>

展正心辩别道：“首先，时间对不上。再者，要对我们报复, 也不该只他一个人出事。”</p>

季长芳只轻声问：“可有将他好生安葬？”</p>

展正心忙说：“有。”</p>

做暗卫的, 都是在这世上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能给他们安排一场体面的身后事，就算尽了仁意了。</p>

因为没有牵挂, 所以暗卫能全心全意的为主人一人服务。季长芳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很容易的就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p>

“他身上的玉牌可在？”</p>

“挂在腰上, 完好无损。”</p>

奉阳城中, 稍微显赫一点的人家里都有暗卫。暗卫的存在, 根本不像他们的统称那样神秘。自从展正心带着人被划进虎威军, 他们这群从清河来的“老人”，每次以暗卫之名办事时，都会在身上携带一块印着【东宫】二字的玉牌，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p>

“那这就是冲着我来的了。”</p>

明知道这是东宫暗卫，还对其下手，若不是为了针对其主子，季长芳想不通还有别的理由。</p>

离巧依着这个方向推测，“为什么要去加害一个根本没有名姓的暗卫呢？”</p>

季长芳抬头望向展正心，“或许是他们杀错了人呢？”</p>

有个最该杀的，有个本来会出现的，昨晚却并没有在奉阳城的街道上出现。</p>

展正心心里一沉。</p>

昨夜若是没遇到展骁，那他探完那间屋子，就会按照原本的计划和那个已经死去的暗卫汇合，一同前往他出事的街道。</p>

他心里鼓胀得难受，“原来这是给我做了替死鬼。”</p>

“不，是给我。”季长芳放在桌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几次之后，她忍不住往桌上一砸，咬牙切齿的骂到：“这群王八蛋——”</p>

房外放风的翘威支棱起耳朵，“殿下？”</p>

季长芳粗声粗气地回道：“没事！”</p>

离巧实在是难以想象，“你都是内定的太子了，为什么还会有人针对你？”</p>

她想了想，觉得不对，问道：“是那些不服气的兄弟？”</p>

季长芳把话听完就否定，“不大可能。”</p>

展正心也觉得如此，“先说那些不受皇帝看重少见于人前的皇子们，他们就算有心，也早就在九龙秘境开启时被排挤出了朝堂——放弃进入九龙秘境的资格本就等于放弃了继承权。其次，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一分析的话，程婧和季盈暂且先算自己人，旁的另论；程旸就算有私兵，但她已经跟兵部翻脸，一个今后只能仰仗皇帝鼻息过活的人，不可能再多生事端；剩下的季婴和季扉……”</p>

“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季长芳沉吟一番道：“正好有事想同季扉说，我明天把他约出来探探口风。”</p>

离巧点了点头，“那分头行动，我在宫里观察季婴有没有别的动向，正心明日跟你去。”</p>

展正心点头，他见季长芳板着脸，心里难受，便拿拳头挡在嘴前咳了一声，故意笑话离巧道：“那今晚你再抱着笑青睡？”</p>

离巧本不明白，只见他笑了定然是在嘲笑自己，她不服气地揽过季长芳说：“抱着就抱着。”</p>

季长芳抿着嘴靠在离巧怀里，看着展正心笑开颜，“怎么了嘛，你们两个？”</p>

翌日一大早，季长芳就领着一队人马去了红枫林。</p>

她派人把秦玎也接了过来，说是要带他跑马。</p>

可怜秦玎醉生梦死了大半年，乍然被一大早拎起来，险些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他来到红枫林跟季长芳会合时，是眼睛都没睁开。</p>

季长芳只是看着他的肩头笑：“秦玎，你伤好了？”</p>

秦玎吓得一个激灵。</p>

也是奇了怪了，没人说他就没事，季长芳这么提了一口，他肩膀上的鞭伤登时火辣辣的疼，疼得他龇牙咧嘴。</p>

“门主……”</p>

季长芳冷哼一声：“现在清醒了？”</p>

秦玎抬头，看着她带着些微戾气的表情，后背惊出了一身汗。</p>

“日后再让孤看到你这幅醉生梦死的模样，你就给孤滚去喂马，死了不切实际当谋士的心！”季长芳不再看他，打马回头一扬鞭，存心让秦玎听这鞭响。</p>

秦玎闭着眼睛吃了一嘴灰土，大气都不敢出。等季长芳走后他再度抬头，看到还留在他身边的虎威军脸上带着笑意，心想他们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罢。</p>

这事儿确实干的不地道。</p>

他只是怀才不遇，怎么现在看起来真像个只会拿自己的学识约束别人的腐儒？</p>

秦玎拿袖子擦了把脸，下定决心日后三更便起，早起读书。</p>

毕竟今时已不同往日。</p>

人有了目标，就有了斗志。他久未骑马，如今就算翻身上一匹个子较小的母马都有些狼狈。</p>

虎威军们看到他这幅寒碜模样，是真的克制不住笑出了声。</p>

“哈哈哈……”</p>

秦玎还听到有人毫不避讳地大声说：“殿下怎么就瞧上你这么个穷酸？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黄脸婆，带不出手啊。”</p>

“阿宁，少说两句。”</p>

这位虎威军忍不住跟着笑，但也还算给秦玎留着面子。他无意让人难堪，便上前问道：</p>

“秦先生，可以走了吗？”</p>

秦玎只当没听到他们的嘲弄，好脾气地笑道：“走吧。”</p>

他小心翼翼地牵引了一下马，拽着缰绳，让它慢悠悠的跑了起来。</p>

秦玎生怕摔下去，大气也不敢出，担心惊到马儿。</p>

那群虎威军见他不吭声，也觉得没意思，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头晃。</p>

在秦玎自己也心焦得不行时，他终于看到了季长芳。</p>

彼时她正驻马停在河边，像是在等什么人。</p>

难道会是自己？</p>

秦玎喜出望外，颠颠地加快速度过去，“门主。”</p>

季长芳回头瞟了他一眼，道：“桃笑门的事，咱们不用拿到台面上来说。”</p>

秦玎瞬间懂了。他本就只是为了让季长芳和自己亲近一些才这样喊，如今被提点，他拱手低头，答应得毫无心理压力：“殿下说的是。”</p>

季长芳指了指风景尚好的前面：“少卿陪孤往前走走吧。”</p>

秦玎当得是求之不得。</p>

他二人骑马在河边漫步，一问一答，气氛很是和谐。</p>

直到季扉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从林子里冲出来。</p>

季扉过来看清楚季长芳后愣了一下，连忙回头去望他身后的高隙。一双眉毛气得立了起来，“高隙，你怎么回事？！”</p>

高隙只低着头，不敢吭声。</p>

季长芳笑吟吟地朝他抬了抬手，“二哥今日精神似乎不错？”</p>

季扉别过头，脸上一半嫌弃一半无奈，嘴里亦没什么好话，“太子殿下找我作甚？”</p>

季长芳不理会他话里的刺，继续笑道：“弟弟有个暗卫，昨夜在城里丢了性命。”</p>

季扉冷哼一声，“你还怀疑是我做的不成？”</p>

“当然不。”季长芳的眼神挑过四周，“是有件事，想单独问问二哥。”</p>

季扉意会，他犹豫了一阵，举起手大手一挥，“你们都退开。”</p>

季长芳也朝秦玎点了点头。</p>

秦玎收到，跟着高隙这边的人一道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