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连溪客（2 / 2）

程婧想起今日踹翘威时的心情，越想越来劲，还真躬身捡起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往翘威背上挥。</p>

“狗奴才！”</p>

一鞭。</p>

“谁让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p>

两鞭。</p>

“以后见了本宫，你绕着走听见没有！”</p>

三鞭。</p>

程婧下了死力气，打完自己都气喘吁吁。</p>

翘威因为不堪其重，已经伏在了地上，可他仍是硬气的咬着牙没有吭声。</p>

打完的程婧呆愣愣地看着前方。</p>

她突然发现，甩人鞭子的感觉，还挺好的。</p>

季长芳看着她不再有动作，便开口问：“打完了？”</p>

程婧转身，怯生生地点头。</p>

季长芳看不来她这样子，又瞪她，“打完了就回去。把刚才我说的那句话，记死在心里！”</p>

程婧点头，把鞭子收到身后，走时一起带走了。</p>

等听到门完全合上的声音，翘威才因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p>

实在是疼啊。</p>

季长芳看着他在地上简直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终是不忍，把旁边备着的药拿了起来。</p>

她快步走到翘威身前，扶起他，三下两除二解开他的衣襟，把他的白色里衣带着还未凝固的血痂扒了下来。</p>

“啊——”翘威忍不住趴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p>

季长芳在看到他后背上累累的数十道旧疤后，垂下眼睑。</p>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放心。”</p>

她知道翘威有点爱面子。</p>

“刚才的事，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p>

或者说是自尊心重。</p>

翘威把下巴靠在季长芳的肩上，看到她放在一边的折章，把手探出去，用食指挑开封页。</p>

“翘威，朱府马夫之子。</p>

”</p>

“鸿明十八年朱府获罪，罪奴翘威入祁南王府。”</p>

“鸿明十九年，翘威断腿。”</p>

“鸿明二十年，翘威受罚。”</p>

“鸿明二十一年，翘威净身。”</p>

“鸿明二十一年秋，翘威习字，学琴。”</p>

“鸿明二十二年，翘威学棋，遭鞭笞。”</p>

“鸿明二十四年，翘威被献于王妃赵氏。”</p>

“鸿明二十七年，翘威伙同内监向王妃赵氏尽谗言，以生猴火舞取乐。”</p>

……</p>

他的生平，竟都在这一纸之上。</p>

祁南王季翕所说的，宦官与后妃为祸，说的就是翘威和王妃赵氏。</p>

“鸿明二十九年，翘威入宫。”</p>

……</p>

“鸿明三十三年，翘威于重霄馆遇到了长芳殿下。”这句话，是翘威自己说出来的。</p>

季长芳拿棉布沾去他伤口处的脓血，轻轻地把药撒在上头。</p>

翘威吃疼，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p>

他如今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尊卑了，只强扯着笑意问：“殿下是知道了奴婢以前的龌龊事，才让婧公主惩罚奴婢的吗？”</p>

“不算。”季长芳这次给他擦拭时，故意用了些力气，“我很讨厌人骗我，但也不是容忍不了别人骗我。”</p>

“奴婢知道自己很坏。”翘威拿手背抹去要流出来的眼泪，继续“笑”着说：“可是奴婢还是有句话想说。”</p>

“准。”</p>

“奴婢最初也只是想着活下来，然后报复那些对奴婢施加过痛苦的人。因为就是他们，把奴婢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是有个成语叫【自食恶果】吗？奴婢这颗恶果熟了，给他们尝尝味道，还算奴婢知道报恩呢。”</p>

“牙尖嘴利。”季长芳顿了一下，张嘴轻轻吹去他肩上的那滴血珠。</p>

她也不是容不得身边人有心机。</p>

翘威扯了扯嘴角，想体面清楚说出来的话半晌化成了一团呜咽：“殿下对奴婢很好，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害殿下的。”</p>

季长芳没吭声，只拍了拍他的脑袋。</p>

这世间的人啊，有几个纯粹的？</p>

“孤要不是现在急着用人，刚才就直接废了你。”</p>

翘威吸了口气，满脸是泪的笑道：“奴婢多谢殿下隆恩。”</p>

伤口处理好了，季长芳又给了他一颗口服的药，“要不要水？”</p>

翘威一愣，试着点了点头。</p>

季长芳便转身给他倒了杯水。</p>

翘威双手捧着碗，像托住了什么宝贝。</p>

他抬头看着季长芳捡起那份折章，点过烧了。</p>

看着盆里的灰烬，季长芳摸索着食指。</p>

她的眼睛里闪着微光。</p>

“你想要什么，孤大概清楚。”</p>

翘威用轻微的力气喘气，知道她气已消，却仍故意说：“殿下，奴婢不敢了。”</p>

季长芳对其侧目而视，“让公主打你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了结今日及往后，你别多想。”</p>

翘威又笑：“奴婢日后见到公主会绕着走的。”</p>

“你大概不会有很多机会见她。”季长芳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祁南王府的事情，从今以后跟你没关系了。”</p>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了，“殿下？”</p>

“趁还没有什么人知道你，孤给你改个名字。”季长芳想起他近日穿的新衣服上纹了以往不同的莲花纹饰，便问：“喜欢莲花？”</p>

“是。”</p>

翘威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那番觉得莲花非阴非阳论，而是规规矩矩道：“奴婢想像莲一样自洁其身。”</p>

季长芳点头：“莲，有溪客之雅称。你既喜欢。便以此为名。”</p>

翘威正准备磕头，又听季长芳说：“日后，你便以连为姓，全名作连溪客，如何？你别不愿意，孤可没有给你乱取。时下不兴给臣子赐国姓，宗姓，所以你姓季姓程皆是不行的。另辟蹊径的话，季氏起源于姬姓，若你以此为姓，又太招摇。不过，有个复姓为季连，起源于楚国季氏。故而孤为你赐姓为连。”</p>

翘威在心里写了遍名字，知道她是真用了心，便一脸喜气地磕头道：“奴婢多谢殿下赐名。”</p>

改头换面，是他的第一步。</p>

省的祁南王听了耳熟，想起他这个害人精！</p>

季长芳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孤给你五天时间。三天养伤，两天把麒麟卫同虎威军整合。期间，孤会给你只在孤之下的权利，五天之后，差事没办好，你日后就老老实实的给孤端茶送水。再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孤就把你赶去边关喂马。”</p>

翘威心里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办不好。他也不顾后背的伤了，直接把碗盏举过头顶，把脑门儿磕在了地上，“奴婢定不负陛下期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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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奸宦连溪客，成帝时期有名的太监头子连大人诞生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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