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慈母手中无针线(1 / 2)
镜中人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地笑着,落井下石:“看着礼儿这年纪,不禁就想你们小时候。我总是一手一个抱在怀里,你老是要抢着坐在我腿上,我为了不让你们任何一个感觉自己被忽视,总是让你们一个人坐一边。有一次你趁我不注意悄悄地把淡儿推在了地上,摔得她哇哇大哭,之后她再也没敢坐我腿上。我在镜子倒映中看到了你对她做的一切,可是你并不知道,你还在我面前装作一片好心,对她又哄又劝的,那时候你才五岁,你就有着这么重的占有欲与这么深的城府,若你有你儿子一半德行,也不至于酿成后来的苦果——”
“苦果?谁苦?若没有我的争取,我礼儿能有今天的锦衣玉食?你只会把好的给云淡,就算有如意郎君你也会藏着塞给她,你从来不会想到我!”
“好不好也都是你说了算,你永远都觉得别人的比你的好而已。你就是这样死性不改,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不得善终!”云清想像出的镜中人是她母亲,但是天下哪样的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我是好是坏轮不到你来管,我现在过得很好,比你那不知道死在哪里的云淡过得好多了,可惜没人为她拾骨归葬,永远只是流浪在外的荒骨。”
“淡儿有天护佑,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们就想看着你有什么样的下场。”镜里的人阴冷一笑。
云清瞪着镜子,迟疑地梗了梗脖子:“我们?——”
镜里的人得意笑着。
云清的脸突然变得悲伤,有点无所适从,走近镜子,好像在里面寻找着什么:“爹?爹?是不是您来了?您在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您一次都不来见见我?”
“你还有脸见他么?”
“你滚!你滚,我不想听到你说话!爹,你出来见见我,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我从来没听云清有这样的说话语气,卑微,低下,苦苦哀求,看来她也有软肋,她的软肋,是她的父亲。
听说云父在她出嫁后就云游去了,这些年不仅是云淡没见过她,连云清也没见过他。
听云清的语气好像是云父生了她的气,故意避而不见——但是什么样的父亲会这样狠心,扔着自己的一个女儿下落不明,另一个女儿嫁人生子都不过问一次呢?
“从你踏出第一步开始,一切就错了,而你不肯回头,不肯收手。清儿,你也是我的孩子,但为什么你一定要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淡儿的痛苦之上?你们是亲姐妹,是骨肉相连的啊!”镜中的脸柔和了许多。
光影透过窗纱打在镜上,我仿佛真的看到那里站着云母,那个巧笑嫣然、善良又有些孩子气的年轻母亲。
“别来跟我说这些恶心肉麻的话,你让爹来见我,我就放过云淡。”云清狠狠地跟虚无的母亲交换着条件。
“你真是无药可救,你爹不会原谅你,更不会与你做这种可笑的交易。除非你放下杀戳,向上官博吐露真相,交出你抢来的一切,否则,一切都不可能。”光影一下偏斜,仍旧是云清自己阴毒的脸。
云清瞪着镜中人,咬牙切齿地笑了:“让我放下今日一切,决不可能!”
镜中人冷笑。
“我不会放过云淡!她还活着,我知道她还活着!你说得这么多无非也只是想保住她!挖地三尺我都会找出她,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那我们就不打扰相爷夫人你自残余生,等到下场好戏开幕了,我们再见。”镜里的人挑眉一笑。
好戏开幕,我们再见。
云清面目抽搐地想要驳斥,但是镜里已经是她自己的脸,凶神恶煞,眼白泛红,眼圈发黑,丑陋不堪。
她咬牙切齿地拂着自己的额头,但手指带过处,发丝碎裂般一段一段地落下来,她慌乱地摸了摸头,掉下更多的碎发——她尖叫着砸碎了镜子,她以为这是在摧毁敌人,其实是在摧毁自己。
我感觉她要被自己的心魔给折磨疯了。
府门重院,嘶心裂肺的尖叫声回荡在半空。
道上仆从低头疾走,对这尖叫之声置若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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