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The Great Event 大事件（……（2 / 2）

只是忙碌之余，纪尧姆也会怔忪半日，然后凄惨一笑：“倒是应了我那句话，‘我若身为农奴，必然起义’。”

*

演讲地点被定在斯通子爵的葬礼上。

那日斯通子爵的棺柩下土后，诗社成员全都来到子爵生前最爱的一片玫瑰园，默然地一字排开，宣传单是由社员们早就发到镇上去的，底下已站了许多各式各样的人。

卢辛肃然整了衣领，转头与纪尧姆肯尼迪等对视一眼后，沉沉向那临时搭建好的演讲台走去。他今天一身黑衣，头发悉数梳了上去，几月来头一次如此严肃。

他扫了一眼台下众人，除了前排站着沉痛的诗社成员，之后的空地内多是镇上敬慕子爵，却没有身份参加葬礼的佃户商贾平民，餐馆老板、杂货店店主、甚至镇上的流浪汉也手捏一份宣传单，想是要来看看这斯通家的二少爷要搞什么名堂。而那空地的背后，也躲躲藏藏了几个幸存农奴家属，眼眶通红，却不肯上前，许是囿于羞愧悔恨之情罢。

卢辛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后朗声问向全场：

“朋友们，今天是何日？”

倏忽场内安静，无人应答。

卢辛挑挑眉毛，抬高了下巴道：

“今天——是左双子国成立第一万零八百一十四天，是自满月暴|乱第十五天，也是市民被无辜被捕的第十五天！

“我们的领导者叫它‘满月暴|乱’——好，我们姑且也这么说，那日的满月的确明亮晃眼，但同时也血色得吓人！那是左双子国国民浓烈的血雾遮了它的清辉。

“十五天前那一晚是如此耸人听闻，纵使我等并不在场，亲耳听到火光冲天的复述时也禁不住一阵战栗。然而整整半个月过去，却无一位政府官员、无一位宫中使者、无一位官方代表来谈这事。既然如此，便只好我们来谈了，我们今天就来谈谈这‘满月暴|乱’，这左双子国！”

人群中一阵骚动，显然是被这番话给戳中了心窝，几个好事者已击掌喝彩起来。

“1903年的八月，大家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提醒一下诸君，人头税。

“此令一出，当时就是一片哗然，然而派下的宫中使者口口声声一而再地保证此税过后三十年不再加税，才终得平复了众人情绪——可如今三年不到，此税已尽然翻了番！当年白纸黑字签下的承诺书又有什么用！试问，宫廷公信力在哪里？”

“1902年的五月，又发生了什么事？资源国有化。准确说，是不限于铁、铜、金、银等所有矿物资源私人化。

“有人会问，怎么会是私人化呢？”

卢辛从桌上扯出一份文件，亮在群众跟前，“——这里是自1902年起财政部公布的所有明细，本人连同几个伙伴细找了一夜，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名目上完全没有所强收的几个矿产！换句话说，这些矿产是明目张胆地被藏匿了，根本不再属于能被公布的国库范畴。”

“归了谁？呵，那得问问我们的资源部大臣。”

是人皆知当今的资源部大臣是一个肥差，里里外外不知吞了多少，却从来无人敢在公众面前这样高声质疑，一时间引起诸多共鸣，只是台下多为平民百姓，愤恨起来也是十分直白实在：

“那狗贼吃里扒外，我等身家全进了他那狗窝！”

“这类奸臣斩刑才足以解恨！”

卢辛见这群人的情绪已经激荡起来，却不想只缠着个毕肖普骂不停，于是高声再问：

“被断了盐糖生意的老板们，政府给你们赔偿了吗？”

“没有！”台下做过盐糖生意的老板们干脆答道。

“缴了家中铁矿的先生们，收到政府每月的征用款了吗？”

“怎么可能有！”几个曾有私人铁矿、如今却不得不跑买卖的昔日老板哂笑道。

“我再问，”卢辛停顿了些许，沉声说，“原有翡翠会议资格的议员们，已经多少年没参加过会议了？”

“少说五六年了吧……”有人迟疑咕哝道。

卢辛冷笑一声：

“五六年，可我们的税率涨了多少？税种又增了多少？”

“朋友们，还不明白吗？宝石会议已然要将这翡翠会议踩在脚下了！昨天是铁矿，今天是盐糖，明天又是什么？”

“今天敢滥杀我们的仆人，囚禁我们的亲人，明天又是什么？”

“翡翠会议是我们唯一可以争取的权益！是唯一平等的机会！”

卢辛深吸一口气，待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后，缓缓说道：

“今天也是我朋友的父亲，我敬爱的绅士，斯通先生下葬的日子，他已在十五日前的血色满月中永远地离去了。”

“今天也是我的朋友阿道夫·伍德父兄平白无故入狱，不知生死的第十五天。”

“但今天，同样是‘石玫瑰会’成立的第一天。”

纪尧姆听闻此话猛然抬头，恰对上卢辛的视线，他的额头在太阳照射下已沁出细细汗水，其脸上是温和的一个微笑。

“这是在斯通先生的葬礼，是在斯通先生的玫瑰园，也为了斯通先生而聚。”这三个“斯通先生”似乎都指一人，却又似全指不同之人。

卢辛蹲下身去摘了一朵台下丛中还略带露水的玫瑰，别在了衣襟上，继而并拢两根手指，放在唇间落下一吻后，高举在头直指烈阳——

“成为‘自由’本身，否则别无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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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石玫瑰其实就是Stone rose，因为纪尧姆姓Stone

另外最后一句话我化用了雨果那句“成为夏多布里昂，否则别无他志”，究其政治立场略微有些讽刺吧233

这章可肥了，累死我</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