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By the River’s Dark ……（2 / 2）

沃特斯尽量挑着荒无人烟的小路行驶，一路上全是南方参天的古木，鲜少见到几处房屋，卢辛几乎怀疑他们这不是去港口，而是要避入山林了。

“睡一会儿吧。”兰斯突然开口道，并伸手揽住卢辛的肩头往他腿上压，“进城就不好睡了。”

卢辛知他的意思，进城了后便四处都是巡逻队，他们得打上十二分精神，一个不慎就会被捉入牢狱。然而即便如此，当他眼看着就要撞上他小叔两条精瘦大腿时，下意识用手肘撑了一撑，这一撑力度似乎过大，摁疼了兰斯腿上的筋脉，不自觉令他将本合拢的两条腿一分开，失去重心的卢辛便跌入他的两腿之间。

恰在此时火马车碾过一条碎石路，突如其来一阵剧烈颠簸，于是卢辛一扑就将脸没入了他小叔的小腹，下巴堪堪抵着一物。待他意识到是何物之后，一骨碌从兰斯腿上爬起来，面如赤陶，腰杆挺得笔直，说什么也不肯睡了。

兰斯见他坚决，虽奇怪却也不勉强，二人便昏昏沉沉晃了一路，等卢辛回过神来后，天色已大黑，窗外不再是绿得黝黑的森林，却是点点灯光，卢辛不禁挪了挪腿，坐直了身子，心知这是进城了。

要想到达港口，则不得不穿过这个城镇，虽说此地较为繁荣，人多眼杂，巡逻队也不少，然而此处是交通枢纽，来来往往之人众多，想进城出城不会太难。

沃特斯为不引起巡逻队注意，老老实实走了大道，跟着前方的火马车一起朝南边的城门口驶去。只要过了这个城门口，出了这个城，再没有检查关卡了，往南下就安全得多了——

还不等卢辛想完，火马车骤地一停，差点让他撞上窗户架，而兰斯也被震醒了，刚想开口询问沃特斯，就见沃特斯躬下身在窗口上方急急说道：“城门口在拦路检查。”

卢辛心下一惊，旋即安慰自己道，例行的货物检查也是经常有的，他们这辆火马车只坐了人，想必守城兵不会多加阻挠。

然而等了二十来分钟，却仍不见车子行一步路，三人心里都疑惑不已，沃特斯从座上一跃而下，竖上领子想去前方打探一二。卢辛撑着头注视沃特斯走远，张嘴打了个哈欠，顿时眼里疲惫的泪水将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他偏了偏头，想偷偷看看兰斯，却正对上兰斯凝视的视线，吓了一跳，惶急转开视线后又看回来，挑眉：什么？

兰斯似乎有话想说，舔了几下嘴唇又抿了抿，却没发出声，只直直看着他。卢辛被他看得发毛，皱眉想开口直接询问，却在这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沃特斯站在车门外，气喘吁吁：“是……是巡逻队在搜查通缉犯！”

二人皆大骇，心道糟了，C女王这次是铁了心要灭菲茨杰拉德，边关地区竟也搜查如此严格。眼看着手持画像的几个巡逻兵越来越近，沃特斯立刻翻身上车，不顾排着队的其他火马车，踏板一踩便牵绳冲出了队列，轮子发出吱吱刺耳声响，引得周遭人群一阵惊叫。

前方的巡逻兵很快发现队列里引起混乱的晃眼红烟，当下就吹响了警哨，霎时从街巷一下跑出七八个巡逻兵从四面八方要包围这辆异样的火马车。

沃特斯急掉了个头，撞翻了街边一个卖水果的小摊，琳琅的果子滚了满地，其他因这异动而受惊的马儿跺起蹄子，不一会儿街上便一片狼藉。

沃特斯驾车左拐右转驶入一条小巷，却还是没能甩掉那些巡逻兵，那些巡逻兵像是分布在这城镇的各个角落，警哨声响彻了整个城镇。

卢辛一手紧紧抓住门把，一手拽住兰斯的臂膀，急速的行驶使得他俩都坐不稳，此时正微躬着身子准备随时跳车。卢辛转过头想看看追兵，然而刚转过脑袋只见一颗漆黑的铁球迎面飞来，直逼他的瞳孔——

“——卢辛！”

耳边一声怒喝，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哗啦作响声，卢辛眼前一黑，后脑一阵闷疼，鼻尖却绕着一股清甜，半晌，待他忍不住喃喃几声，兰斯才起开身，满背的碎玻璃齐齐往下落。

兰斯逆光看着他，金发中嵌着闪动的玻璃碎片，呼吸粗重，方才的心急火燎可见一般，见卢辛并无大碍，才露出些许狠戾目光，一手抄起那只铁球的锁链。

然不等他划起臂膀，卢辛突然伸手到他眼前，五指穿插进他的头发，指尖一拂，几枚细碎的闪亮碎片便落了地。

“兰斯。”

他回应他，眼睛微翕，似两颗颤抖的星星。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他的名字。

兰斯微愕，随即低低应了一声。

此时火马车驶入一条黑暗小巷，沃特斯从车上跳下来，将车厢门一拉，示意二人下车跟他走。

隐匿于这条灰暗的小巷中，警哨声、巡逻兵的叫喊声仍然不绝于耳，沃特斯在黑暗中俯下身去，在地上摸索敲打起井盖来。不一会儿他对着一块井盖敲敲打打了半天，两手沿着井盖边一抠，竟将整块几十斤重的泥井盖搬了起来。

兰斯眼睛一亮，这井盖下是一个黑黢黢的甬道。

沃特斯率先沉了半个身子下去，对这二人说道：“路面上是没法藏身了，先进来躲躲吧。”

卢辛狐疑顺着爬梯下去，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便自下而上，等他踩着了底，这股腐臭气味也没过了头顶，他挺起胸膛向上望去，却见沃特斯将唯一新鲜空气来源的井盖口缓缓封上。四周霎时一片令人作呕的黑暗。</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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