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By the River’s Dark ……（2 / 2）

行进路上水依旧没过脚踝，走得一路哗哗水声，兰斯一直担心卢辛体力不支，走一阵子就问一问，甚至还想蹲下来背他。卢辛被他问得烦了，伸手取下围巾往兰斯脖子上一卷，恰恰捂住他的话，咕囔道：“你背不动。”

“你这小身子骨我哪里背不动？”兰斯反驳道，不知想到什么笑起来，“以前下车都是要我抱的。”

卢辛不知他连这等小事都记得这样清楚，一时接不上话，过了半晌才轻吐一口气，道：“牵我就好了。”

兰斯嘴里哼一声，满不在乎地甩了甩两人扣着的手。

而恰在此刻，前方出现了光亮。

*

“……这可奇了。”

兰斯站在洞口，望着身下的波涛，满头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已。

“冬天的原因吧，”沃特斯蹲下身伸出手量了量高度，“也不是很高，能跳下去。”

通道内出现光亮，本以为是走上了大路，却不想这光亮并不是从脑袋上垂下来的，而是明晃晃的正前方，三人走到尽头才发现，这原本是一条通往海边的排水道，因为海平面下降的原因，这个排水口露出了水面，让他们侥幸不用原路返回。

只是这排水口离海面有几十英尺高，周遭又是平滑的堤坝，垂直的石面，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这是逼我表演一番了。”兰斯潇洒一脱外套，扯着领口跃跃欲试。

“你干什么？”卢辛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提醒道，“这可是十一月。”

“傻卢辛，”兰斯抬掌一摸矮了半个头的卢辛的脑袋，十分顺手，“穿多了衣服跳海，可是要沉的。”

说罢猛地一个转身，卢辛只来得及看见他脸上一脸倨傲又玩世不恭的笑容，金发蓬乱，颀长的身姿凌于天与海之间，腰身括弧一般弯曲，继而近于水面，消失为一朵白色浪花，神气得如同一个闪耀天使。

海面趋于平静。

“——喂！”卢辛扑在边上喊道。

被唤的人应声破水而出，甩了甩头发，抬手一抹脸，冲卢辛吹了声极为兴奋的口哨。

“下来，宝贝儿，”他举着双臂，笑弯了眼睛，“小叔接着你。”

一股由衷的震颤从卢辛心底涌上来，托举他直至苍穹。此等心悸，熟悉至毋宁回忆，仿佛一直深潜在他记忆的河流深处。是在哪儿？伯爵府夏天那一处潭水上吗？

如命中注定一般，他情不自禁伸开了双手，弓着身子要去迎他的拥抱，以一个亡命徒的决绝——或是殉情爱人的义无反顾——投身而下。

预期中的冰冷海水灌入他的耳鼻，混乱的挣扎中他被一双手托浮出水，咸涩的海水使他睁不开眼，只能搂着兰斯的脖颈剧烈咳嗽起来。

“我的小潜鸟，”兰斯抱着他湿淋淋地大笑，“我不要命的小潜鸟！”

突然扑通一声，沃特斯也从洞口跳了下来，冒出个脑袋朝一旁游去，转头对这叔侄道：“我去取船票，你们找个地方躲一躲。”说罢他指了指堤坝下的某处后便兀自翻身上岸。

二人游到岸边，适才的兴奋情绪平缓了些许，卢辛正要托兰斯一把助他上岸，却见他小叔忽然在水中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

卢辛挑眉，方才一瞬的激越几乎让他要做些僭越之举了，因而他小叔忽然转头，眼神复杂，未免让他浮想联翩。

兰斯动了动嘴唇，最终沉声开口，丝毫没有刚才的兴奋意味。

“你没有放逐令，大可留在国内，找到塞缪尔他们，有亲戚朋友接洽，权可当作旧日子一样过。”

卢辛笑容滞在脸上。

“你是愿意在此留下，”

“还是愿受丧家之痛，要跟我走？”</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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