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雪夜痴乌兰冒雪别志端，懿贵妃寒夜遇……（2 / 2）

志端是跟着醇亲王和荣禄一起走的。滴水成冰的天气，乌兰特为算准了时辰，提前在德胜门下默默等候着志端的车马。伺候志端的哈哈珠子巴图见过几次乌兰，看到她捧着包袱，在鹅毛大雪中伫立凝望，立即掀开车帷对志端道：\"少爷，是荣寿公主的丫头。\"

\"谁？\"

\"您看。\"巴图指着冷得发抖的乌兰道，\"喏，是不是她？\"

志端立即吩咐：\"快，让她上车，再让人告诉七王爷，我有事停一停，待会就赶上来。\"

\"喳。\"巴图命令车把式将车停定，把乌兰带到志端跟前。

志端坐在车里冲她一个劲招手：\"快进来！我这儿有手炉。\"

乌兰守着规矩，站在车子外面曲了曲膝：\"谢表少爷体恤，奴才站在外边，说话就走。\"

志端有些意外：\"是文馨让让你来送我的？她人呢？\"他环视左右，却不见文馨的车马。

乌兰不敢露出半分失望，只是低声答道：\"大格格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志端关切地询问：\"文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请太医了吗？\"

\"不打紧，只是受了风寒。\"

\"哦，是这样。\"

乌兰把自己手里的包袱呈到他面前：\"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做了几样您爱吃的点心，只当在路上解闷吧。\"

巴图接了包袱递给志端，志端打开一看，是一个木漆罗甸四格食盒，里面放了枣泥糕，豌豆黄，萨其马和勒特条。志端感其用心，点头一笑：\"果然是我爱吃的。辛苦你，天寒地冻地，巴巴赶了来。\"

\"奴才……不觉得辛苦。\"分别在即，乌兰很想多说几句，但又觉词穷，实在想不出什么适合自己说的话，只好说了句，\"您一路珍重，当心身子。奴才这就回去了。\"

\"恩。\"志端的笑里透着一贯的儒雅，\"好好照顾大格格，你自己也要小心，尤其是你家那不省事的贝勒爷，千万躲着他点。\"

这样的嘱咐，乌兰十分受用，无论如何，这是为她在着想。她又屈膝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身后车轮辘辘，乌兰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志端的马车。转过头来往前走了几步，巴图在后面喊道：\"乌兰姑娘！请留步。\"

乌兰以为志端必定有话交代，连忙回头，满怀期待地等着他掀开车帷。谁知巴图只是将一个手炉递到她面前：\"我家少爷怕你冻着，特地将这手炉送给姑娘。你可有福啦，这还是我们寿恩公主陪嫁的东西呢。\"

乌兰接过手炉，向马车投去期待的一瞥，然而，车里的人还是没有露面，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好，她这样想着，恭恭敬敬地捧着那个手炉，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琉璃世界，仿佛捧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希望……

大年夜照例宫里筵席完毕，懿贵妃趁着空隙，来到花园里散步。寸许厚的积雪上，懿贵妃每走一步，便咯吱作响。虽有吉祥搀扶，行走依旧十分吃力。她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功夫，方走到那片已经结冰的湖边。吉祥冻得牙齿直打架：\"懿主儿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冷？就是要这样的寒风扑面，才能让早已结冰的心觉得并不那么寒冷。懿贵妃想一个人静静，故意支开她道：\"手炉忘带出来了，回去拿来。\"

\"可主子一个人……\"

\"没事，快去快回，顺便看看大阿哥，别叫他吃多了。\"

\"是。\"吉祥领命，转身而去。

雪越下越大，懿贵妃掐指一算，已有半年未承雨露，这半年里，她领教了皇帝的薄情寡义，领教了肃顺的狠辣跋扈。尤其是拖延回銮日期，离间皇上兄弟这条，让千里之外的恭王面对肃党的擅专鞭长莫及，自然而然莫奈其何。更可恨的是他投皇帝所好，使其纵情声色的同时，让皇帝把自己看成了一块绊脚石。皇帝对自己的这份误解猜忌，想来是无可消除，至死方休！念及此处，坚强如她，忽然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伸手去摸腋下的手绢，发觉手绢不见了，低头要找，突然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就要倒地的那刻，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突然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她侧身一看，托住自己的，是一个面容俊逸，三十不到的陌生男子。四目交接的刹那，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站直了身子，那男子也连忙松开了双手，然后躬身施礼：\"懿主儿小心。\"

懿贵妃一愣：\"你认识我？\"

\"哦，奴才刚在雪地里捡到了这个。\"他恭恭敬敬用双手捧着一块手绢递到她面前。

懿贵妃一看，是自己那方绣着白色玉兰的紫罗手绢，兰儿，是她的小名，皇帝从前一直这么叫他，所以宫中几乎人人知道。懿贵妃抽回自己的手绢，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那人：\"是我的东西。你……哦，从前没怎么见过？\"

那个男子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奴才荣禄，在神机营当差。\"

\"神机营，不是老七管着吗？\"

\"是，奴才是醇王手下的左翼长，醇王请旨来办理万寿事宜，奴才便跟着王爷一起来了。\"</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