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献计肃顺拿捏六额附，志端献计懿贵妃……（2 / 2）

\"你是说……\"

\"母后称制。\"

这话从志端口中说出，懿贵妃深感意外，愣了一下，存着戒心沉吟道：\"在汉唐，五代，甚至是前明，皆有可能。唯独我朝，向无此例。\"

\"所谓例由人兴，本朝虽法度严明，抑制外戚，但仍有变通之法。大阿哥一旦继位，照祖宗规矩，懿主儿晋封圣母皇太后顺理成章，到时可请心腹大臣上折建议。若说\'称制\'，太过露骨，不如改为\'垂帘\'，另再简派亲王辅政，如此一来，既可防懿主儿大权旁落，又能堵天下悠悠之口。\"

懿贵妃莞尔一笑：\"这该不是六额驸自己的主意吧？\"

志端沉默，会意地陪笑。

\"你既然敢来，就料定我会信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志端自信地说道：\"因为相信我也许没有好处，不信我却可能有杀身之祸。\"

\"那么，这笔买卖的酬金是什么？\"

志端愣了愣，郑重其事地答道：\"一个人。\"

\"人？\"

\"一个也许对您无足轻重，对我却比命还重要的人。\"志端露出坚定的眼神，\"荣寿公主。\"

懿贵妃恍然大悟，又不免有些困惑：\"你喜欢文馨？该向你舅舅要人才对。\"

\"文馨眼界高，有主见，她的婚事只怕恭王也做不得主。唯有上头金口玉言，奴才方能心安。\"

懿贵妃上下打量着志端，没有旗下子弟的纨绔之气，却大有汉人儒生的优雅之风，忍不住点头称赞了一番：\"恩，你也算是相貌堂堂，听说书也念得好，论家世，和恭王府也是门户相当。就算不巴结这门婚事，堂堂寿恩公主府叫出去那也是响当当的。如今你却冒险与我做这样一笔买卖，看来是真心喜欢你那金枝玉叶的表妹。说什么眼界高，有主见，我看，莫不是文馨意有所属，才会让宣宗皇帝的亲外孙这么没把握？\"

\"其中原委，一言难尽。总之一句话，若能娶文馨为妻，志端虽死无憾。\"

懿贵妃掩口笑道：\"有求于人的买卖，我算是放心了。只是谁来做这里应外合之人？\"

\"懿主儿放心，内有七福晋传递消息，外有恭亲王遥相呼应，此事绝不难办。\"

\"恭王会答应吗？\"

\"懿主儿不是说了吗？若要取之，必先与之。只要让恭王做这辅政的亲王，他必能助您成为垂帘的女主！\"

\"垂帘的女主？\"懿贵妃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很是受用地笑了。她起身走到志端面前，慈爱地嘱咐道，\"回去之后，他们几个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硬碰硬。没有招呼，不必前来，一来二去，真着痕迹。\"

\"是。\"

景寿的卧房中，父子二人门窗紧闭，秉烛密谈。

景寿左思右想，不停地叹气：\"糊涂啊，糊涂！怎可出此下策，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

\"儿子一心为阿玛着想，不愿阿玛受肃党牵连。\"

\"混账，你就那么肯定懿贵妃一定能斗倒肃顺？\"

\"只要恭王里应外合，肃党定能伏诛！\"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肃顺？你和同善不是……\"

志端突然双拳紧握，一拍桌案道：\"别再和我提同善了！\"

景寿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情绪激动的志端。

志端尽量调整呼吸，却依旧难掩愤慨：\"这些年，阿玛受他们的气还少吗？端华是个大老粗，只知喊打喊杀；载垣捧角逛窑子，丢尽旗人脸面；他们几个中，也就肃顺颇有治国之才，能让我心服口服，可他对您呢？还不是和端华，载垣两个草包一样，柿子挑软的捏？哼，什么八旗亲王，端华、载垣也配？你以为他们是真心与你为伍，算了吧，人家只当你是个陪榜凑数的窝囊废！哦不，阿玛，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寿被戳到痛楚，神情戚然：\"不用说了，也是我太怕事，叫你跟着没脸。\"

志端有些懊悔地靠着景寿：\"儿子不孝，话说重了。可是儿子是为阿玛不平，为寿恩公主府的生死荣辱着想。别看懿贵妃是个女人，儿子看她喜怒不显，见微知著，气度胸怀，不逊男人。懿贵妃一天不死，就一定能临朝称制。诚如当年四大辅臣之于孝庄文皇后，八大臣纵有皇命托孤，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阻止太后听政！与其到时授人掣肘，倒不如我们现在弃暗投明！\"

景寿背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明？哪里是暗，哪里是明？你能分得清？\"

志端紧紧握住父亲瑟瑟发抖的双手：\"阿玛无需担心，只要随时将东暖阁的消息传递出来即可。懿贵妃输了，也来不及拖我们下水；可要是肃顺败了，我们就是匡扶社稷的功臣。我敢说，舅舅盼这一天，如大旱之盼云霓。我们，不过是再推上一把而已。\"

志端显然成竹在胸，景寿却已冷汗淋漓。

佛堂中的丽妃拈香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隔着一道竹帘的崇惠看了看玉萝手中的饭菜，根本丝毫未动。

玉萝担心地说：\"大公主劝劝丽主儿吧，已经一整天水米不进了。\"

\"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吧，不把她要做的事做完，她是不会安心的。\"崇惠仔细看了眼托盘里的膳食，吩咐玉萝，\"这些太过荤腥，拿去赏给下人。通知小厨房另拿鸭架子熬了粥搁在炉火上，再准备几样佐粥小菜，额娘想吃，随时可以进。\"

\"是。\"玉萝转身离去。

崇惠看了看丽妃虔诚的背影，叹气道：\"也难怪懿贵妃讨厌肃顺，再怎么说也该把皇阿玛的情形每日通报各宫才对。这样瞒着，到底能瞒住什么呢。\"

玉乔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神情。

\"怎么了？\"

\"有句话……\"

\"别蘑菇，有话就说。\"

\"是，奴才经过\'如意洲\'，看见符珍大人在向志端少爷打听皇上的消息，仿佛是替咱们打听来着。\"

\"恩，是我告诉他，得了消息，随时告诉我们，难为他放在心上。\"

\"可是，奴才还听到一个消息。\"

\"恩？\"

崇惠疑惑地侧过身子，警觉地将玉乔拉到边上，玉乔小声说道：\"好像是说同善少爷要向荣寿公主提亲了。\"

崇惠徒然色变，不可置信地望着玉乔：\"当真？\"

玉乔语气坚定：\"是符珍大人亲口说的。\"

崇惠冷笑了几声：\"哼，提亲？去哪儿？恭王府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奴才也觉得八成不行，可若是荣寿公主一意孤行，难保恭王爱女心切，借辅保幼主之际，与肃中堂化敌为友呢？\"

佛堂里响起了丽妃的木鱼声，如一把铁锤敲打在崇惠沉闷的心头，一下又一下……</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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