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寿康宫储秀宫慈禧生恶，寿康宫丽妃蒙……（2 / 2）

\"是，奴才这就说。\"安德海很为难地抬头，清晰无误地吐出那句自己打了多时腹稿的话，\"又不是大清门里进去的，绿的，用着就好。\"

如果说之前那些对奕的中伤是隔靴搔痒，眼前这句才真正是戳到了慈禧的痛处，民间有正室着红，侧室穿绿的说法，这话不正是在嘲笑自己虽为太后，却不像慈安，曾是正位中宫的皇后之尊吗？慈禧的下巴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安德海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脸部细微的变化，兴奋地看到自己的苦肉计终于达到了理想的效果。他又试探着开口：\"奴才偏要争这口气，于是多给了那个工匠五十两银子，让他务必干好这趟差使，把鸽蛋大的红宝石给镶得漂漂亮亮，主子也能戴得欢欢喜喜。\"

\"行啦，别跪着了。小安子，记住了，万事，不争一时，明白吗？\"

安德海起身，响亮地答道：\"是，主子教训得极是，当年肃顺他们当着主子的面就敢大呼小叫，还不是让主子您连锅端了。奴才这回记下了：不争一时，来日方长。\"

\"我对大妞视如己出，没想到恭王他……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一定没有！\"安德海话一出口，就立即懊悔自己回答得太快，立即又改口，\"要是有，也是气不过主子尊贵，不如主子的人。\"

\"那就只有一个人。\"慈禧的脸色阴郁而恐怖，\"哼，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眼下不能收拾他，就只有拿她开刀了。\"

隆冬虽至，有了符珍的那个云白铜大火盆和恭王福晋的暗中照拂，丽贵太妃入冬以来的那场大病很快有了好转。北京城已经接二连三下了好几场大雪，这日雪止天晴，丽贵太妃靠在暖炕上，闲来无事，便打发玉萝去容嫔那里找花样子来绣。虽未施粉黛，两把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根玉簪，让丽贵太妃看起来更有一丝空谷幽兰的气息，但岁月的细纹还是不知不觉地在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她盯着窗外的积雪出神，看着太监宫女们忙着在堆一个雪人，心想待会崇惠看到一定欢喜，又突然神思缥缈，想到了文宗在时，二人于圆明园结冰的福海上冰嬉玩闹，如胶似漆的时光，真是记忆犹新。然而，昔日万千恩宠，也不过如北京城中的鹅毛大雪一般，来时沸沸扬扬，终究随风散去，丽贵太妃这样想着，鼻子便有些发酸。而她并不愿意自己这样低落的情绪影响到女儿，因此崇惠来时总是打起精神，强作欢颜。

突然，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安德海没有通报，竟自己打了帘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也不跪下行礼。对这些，丽贵太妃习以为常，不愿多作计较，只是问他：\"小安子，你怎么来了？\"

安德海煞有介事地弯一弯腰：\"奴才给丽主儿请安，丽主儿吉祥。\"

\"有什么好吉祥的，寿康宫本来就不是什么吉祥所在，一群不见天日的寡妇，浑浑噩噩等死罢了。\"

\"哎，丽主儿这话说的，您可是先帝在时最得宠的妃子，就连我主子圣母皇太后的绿头签翻得都没您的勤快，宠擅专房，莫过如是啊！\"

\"这话错了，你说的是当日的懿贵妃，不是今日的皇太后。\"

\"那还不都一样吗？\"安德海一眼瞄到那只云白铜大火盆，\"这是恭王给的吧？我记得库里可没有。\"

丽贵太妃刚要否认，想到因此而可能会使符珍遭殃，便立即打消念头：\"不管是谁给的，不劳内务府的大驾就是了。圣母皇太后总容得我们自生自灭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主子是谁？会和一个先帝的妃嫔去计较吗？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东西少了要查，多了要记，又不是穷家小户过日子，皇家有皇家的难处。\"

\"好，那就有劳安公公帮着查一查我搬出咸福宫时少了的那个火盆吧。\"

安德海一时语塞，低头看了眼火盆里的炭，不屑地笑笑：\"哎，看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一年，怎么连这里用的炭都跟奴才们用的一样呢？您不计较是您好性，可要是有人背后嚼舌，不又说到我主子头上吗？\"

\"小安子，你到底想干嘛？没事就出去！\"

安德海对外吼道：\"还站着干嘛？都进来伺候！\"

两名小太监应声而至，七手八脚地把那只云白铜大火盆抬了出去，丽贵太妃又急又慌：\"你们……你们大胆！\"

\"是，奴才们是大胆，不过奴才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万一多了的东西是哪个奴才手脚不干净偷来的，打死奴才是小，污了丽主儿的清誉，那可就是事大了。\"

一阵怒气攻心，丽贵太妃的咳嗽加剧，喘息不止，安德海上前一步，对着丽贵太妃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其实，都活到这份上了，还不如两脚一蹬，落个殉葬的名声，指不定还能可怜可怜你，给大公主落下个好呢？这样苟延残喘地讨人嫌，连我这个奴才都替您不值！\"

安德海讥笑着离开，羞辱和委屈的泪水在丽贵太妃的脸上肆意流淌，却听不到任何哭泣的声音。</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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