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玉兰玉兰拂春意，荷包泄私情……（2 / 2）

乌兰的房中，一灯如豆。她两眼直直地盯着一只紫金手炉，爱不释手地将其捧在了胸口，志端清秀的五官便不知不觉浮现在了眼前。如意拎着铜吊子打帘进来，看见她独自发愣，不由笑道：\"都小阳春了，你老盯着那个手炉做什么？\"

乌兰把手炉塞进自己的铺盖，忙不迭地否认：\"没、没老盯着，就是沾了灰，擦擦亮。\"

如意一面打水洗脸，一面叹气道：\"哎，想想跟了主子一场，还真有些舍不得。你说那英吉利，能比咱们好吗？不就是有洋枪洋炮吗？\"

\"咫尺天涯，只要心里的那个人在，去哪儿都一样。\"

\"等格格走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走一步算一步。\"

\"格格交代了，有什么打算只管向大公主说，她会替我们做主的。不过，哪儿还有比恭王府更好的去处呢？哎，别忘了，明儿一早带腰牌出宫，按着符珍大人给的那个方子抓药。\"

\"哦。\"

如意洗完脸后，用细细长长的指甲在银盒子里挑了一点琥珀色的药膏擦在手上涂抹均匀，想了想，又嘱咐乌兰道：\"可千万仔细些，别让人瞧见。\"

\"恩，我知道轻重。\"

指婚的懿旨一经下达，礼部便忙碌开来。首先选址建造公主府，便是一项庞大的工程。而寿恩公主府中，志端对于所有聘礼一一过目，唯恐有所疏漏。寿恩公主和景寿看见平日手不释卷，寡言少语的宝贝儿子难得展露当家人的风范，一时也颇为宽慰。

志端指着礼单，交代身边的巴图道：\"西洋珍珠罗帐得有一顶，寝室中一定得有八音钟，恭王府多得是这些奇巧珍玩，文馨是自小见惯了的，一定得别出心裁。西洋香水就不用了，大格格不喜用香，你先去库里查一下，咱们家应该也有欧洲各国的公使送的洋玩意，先挑好的现成的，反正……\"

志端这才看了母亲一眼：\"反正额娘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寿恩公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有什么要紧，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什么都紧着荣寿公主便是了。\"

\"额娘，您犯什么酸啊？\"志端对父亲使了个眼色。

\"这一下，我们府里就有了两位固伦公主，一位是你额娘，一位是你的妻子。哎，这样的恩典，我景寿也算对得起我富察家的列祖列宗了。\"

寿恩公主看见儿子那真情流露的满心欢喜，按耐不住的兴奋喜悦，爱子之心更切：\"只要你高兴，便放手去做。额娘刚才是说笑的，你要娶的是我六弟的嫡亲女儿，如今更是文宗皇帝的固伦公主，我寿恩公主府虽无需靠指婚尚主来希荣固宠，但这一府两公主的喜事，也实属难得。好好养着自个的身体，早日让我和你阿玛抱上孙子，我们便此生无憾了。\"

志端微微颔首，但一听到\"孙子\"这个词，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像是被什么突然一把撕扯住了。

这日，志端进宫谢恩的间隙，特意来到了\"乐志轩\"，却见门口恭王福晋正拉着文馨的手问：\"额娘这就回府了，你……能让我放心吗？\"

志端紧张地注视着文馨一举一动。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像是理着自己的千头万绪，却越理越烦，越理越乱。良久，文馨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额娘放心，女儿会和志端……相敬如宾的。\"

\"相敬如宾\"被此刻的文馨念来，不带任何感情的色彩，也没有丝毫待嫁的喜悦，落在了志端的耳里，便觉一阵寒心彻骨的凉意扑面而来。她学过那么多诗词歌赋，为什么偏偏用\"相敬如宾\"这四个字，即便是撒谎，也吝啬于\"举案齐眉\"抑或\"白头到老\"这样的场面话吗？

恭王福晋点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不便再多做逗留。文馨目送着母亲的轿子消失在甬道幽深的尽头，便转身回到乐志轩。这些天，每当志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婚礼的琐事，他便故意不去想面对她的未婚妻文馨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试图用表面的忙碌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当他一想到文馨，便会忍不住想到同善。得到她的人，已经事所必然，那么她的心呢？这场中表联姻，尚主之喜，为他带来额驸名分、满门荣耀的背后，是一个无奈新娘的躯壳？还是一个可共白首的妻子？

志端拖着沉重的步伐，跨入乐志轩，对着长寿命令：\"帮我通报。\"

长寿一愣，对着文馨的寝殿喊道：\"志端大人求见荣寿公主！\"</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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