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勇气千辛万苦留遗珠，瞒天过海成孽缘……（2 / 2）

奕仰天长叹，沉声道：\"志端就在廊下，你自己跟他说吧。注意说话的分寸，不要让他再受任何刺激，为了救你，他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已经伤了根本，希望……你好自为之。\"

奕失望地摇摇头，和福晋一起大步走了出去。文馨呆若木鸡般坐在地上，良久，落下一滴泪来：\"对不起。\"

文馨既然下定生的决心，便一口气将两宫太后赏赐的冰糖燕窝，酱菜细粥吃了个饱，然后强打精神，洗漱一番，才放了志端进来。志端见如意和乌兰都退了出去，才无所顾忌地几步奔至榻前，一眼瞄到文馨的小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连一句问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而那身水色中衣微微隆起的褶皱，此刻落在志端的眼中，自然而然成了那胎儿显怀的缘故。文馨看得出，志端的脸色很不好，双眼浮肿，脸色煞白，整个人看上去确实虚到了极处，文馨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表哥，你身子不好，坐着说话吧。\"

相顾无言的沉默，恍如隔世的迷茫，伴随着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席卷周身的每个角落，想要抵挡却又无可奈何。志端见寝殿里依然熏着香，动手倒了一杯茶，掀开紫金香炉，将茶水倾倒于内，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用香？\"

\"是……是崇惠喜欢的，她并不知情。\"

\"婚礼之前，请旨搬回王府吧，至少有舅母在你身边，多个照应。\"

文馨惭愧地低下头：\"我做出有负表哥的事，对不起你们富察家，听说……你坚持要娶我，你就不介意……\"

\"是，我不介意！\"志端斩钉截铁地回答，\"文馨，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你觉得难以置信是吗？对别人，也许是那样，但对我，那是另外一种爱你的方式。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你姥爷桂良府上，那时你才七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剔透，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你，能把一切都看穿。宫里谁不夸你聪明，可聪明如你，唯独看不穿我的心思吗？\"

\"表哥……\"

志端语气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转眼经年，到了你十二岁那年，先帝册封皇后，我等奉命观礼，又在御花园见到了你。你已经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成长为机敏能干的大格格。皇后照例赏戏，福晋命妇，公主格格，个个争奇斗艳，珠环翠绕。唯有你，玉兰花下一袭绛色旗袍，双凤髻上不过一方碧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你以为四下无人，便随着玉兰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那模样，那舞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文馨没有想到，志端对于自己的喜好，打扮竟然如此留心在意。眼泪，便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志端别过头去，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文馨慌忙递上手帕，志端摇摇头：\"那一次，我告诉自己，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与你看尽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直到同善与你相遇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可后来，随着你们日渐情浓，我的梦也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斯人已逝，你能守护的也只剩下这个可怜的孩子，而我能守护的就是你们母子。记得你说过的，要陪我夏赏荷花冬赏雪。\"

文馨眼眸轻垂，不胜悲戚：\"那是为了逃走，为了私奔，骗你的谎话。\"

\"不，我们可以把它变成现实。再者说，你也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表哥，你取消婚事吧。然后，娶个好人家的女孩，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傻瓜，未婚先孕，你就能带着这个孩子安稳度日吗？\"

\"大不了，住进庙里，粗茶淡饭过一辈子。\"

\"佛门清修之地，怕是更不能容你。\"

文馨语塞，唯有默然，志端又道：\"栾太说眼下月份还小，我们如期举行婚礼，就能避人耳目，瞒天过海。哦，还有一点，你……你不愿意，我绝不强人所难，你可以只做我……名义上的妻子。\"

文馨闻言一惊：\"这对你……不公平。\"

志端轻轻把文馨的手放进自己手心，笑得有些凄苦：\"人生本就艰难，身在宗室，无端卷入那么多恩怨是非，你，我，同善，都是不幸的。让我们，和这个不幸的孩子，靠着彼此一起度过漫长的人生。或许有一天，我们的伤口会慢慢愈合，也会觉得，这一生，再难，再苦，总还有值得我们坚持下去的理由。\"

志端的目光温和如初阳，终于，这样持久的温度，融化了文馨凄冷的心。志端抱住文馨，拥入怀中，这样的痴心一片，默默守护，让在凄风苦雨中渐渐低下枝头的文馨有了如雪中红梅傲然绽放的决心。</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