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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两清 这一日铃铛坐在房间外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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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摸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因而默在当场。

“阿幽,你知道为什么我写这个‘难’字么?”司昀瞥了眼纸上的大字,眼神与语气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痛楚:“因为要走进你心里,实在是太难了。”

书桌旁的烛火发出轻微的爆破声,房间里只剩了司昀并不太顺畅的呼吸声和他哑然的嗓音,陈述着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这些年,我花尽心思地讨好你,倾尽我的所有。可是你总是淡淡地,总是像我那群徒弟一样敬我重我,偶尔有些张扬之处,也很快就收敛了。我一直以为你天性如此,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就是害怕一不小心,我就会失去你。”

“一年又一年,整个国公府的人,连同铃铛在内,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唯独是你自己,懵懂不知。我想着,不知就不知吧,不管多少年,我都等得起。”司昀深深地看着司幽,扫过那对耳坠子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冰冷:“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我再等多少年,你也不会像我爱着你那样爱我。在你的心里,中原的八年,不过是欠了我一个莫大的人情。”

司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便是极为震惊地看着面前不过方寸之间的男人,心乱如麻。司昀没有说错,这些年她敬他重他,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爱情。

所以铃铛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么?所以,铃铛以前那些暧昧不已的问话,都是意有所指的么?

司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极努力地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一字一句,都是在他心里练习过无数次的台词:“所以我现在不想等了。阿幽,你不是要回报这八年的恩情么?你不是,想回昊暄国么?好,我成全你。”他转身,走到一旁背对着司幽说:“我这府上还缺一位国公夫人,你若答应嫁我,我就与你两清。”

双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头,司幽看着司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但公平一点,司昀真的认识过她么?其实也没有的。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说出来的话,让司幽觉得措手不及,又是如此地荒谬。

他总觉得她是要两清?可这算什么两清?

她所想的,不过是同等地回报他的付出;不过是想要平等地对待这八年来的相处,原来,是她想错了么?

两相沉默。

此刻司昀强自镇定地站在那里,内心是无比紧张,他既害怕司幽拒绝他,又更害怕她答应他。他这些日子,不见司幽的时候,根本也没办法去想那些公事国事,他的书桌上,铺满的,是再次派去昊暄国的探子回报回来的资料,那些司幽和浮绝的故事,那些细致到一滴水都不放过的过往,让他嫉妒到发疯。难怪他第一次问起这对耳坠子时,她的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只因为她的心里,满满念着的就只有浮绝。

后来他就决定了,不管司幽是真的天生迟钝还是假装懵懂;不管司幽知不知道自己心里也有爱着的那个人;不管司幽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恨他,她想跟他两清,想离开国公府,绝无可能。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哪怕就是,像现在这样,或者,更糟糕地相处下去,都好。

司幽低头看着那个“难”字。司昀的爱很难,但是,他给的选择,也很难。或者他是想告诉她,想要回昊暄国,是更难。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悲伤,若是答应嫁给他,两清的是八年的情分,换来的,却是后半辈子无休无止地纠缠。她要嫁给他吗?或者是不嫁?司幽在诧异与抗拒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一夜,静默得有些让人发憷了。

然而许久之后,在这安静到窒息的空气里,终于响起了司幽闷闷的声音:“如果这是你要的回报方式。好,我嫁。”

这一句话让司昀恍若梦中,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回头,看着司幽的眼神极为复杂:“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用考虑了。”她就这样回看着司昀,在极度的挣扎之后,她的眼神已然恢复了平静:“义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义父。也许这个时候了,我不该再说这些话,可我,既然答应了这个婚事,也该把自己的想法与你说清楚。”

“那日你做好了一切的安排放我走,我是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年,我带着倒朱梅封印,常年体弱,纵然是日思夜想,也从来没有提过我要回昊暄国。你给了我一个最好的机会让我走,可是转身的时候,我就犹豫了。”

“八年相处,我不是不知道你的付出,大约是生长的环境特殊,我没有学过什么是爱,我也从来没想过,你对我的好会关乎爱情。当初决定留下,我确确实实没有想过要与你‘两清’,除去皇上的关系,我念着的,是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不愿意做一个只会索取的人,我想要把这些好都回报给你,让你觉得多年的付出和相处是值得的,我更是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情,是相互的,是可以彼此放在心里一辈子的,纵然是,往后的生命里,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低缓如水的声音渐渐生出哽咽,司昀安静地听着这些话,看着她假装平静的脸色,眉头也深深地皱在一处。

“今晚你与我说的这些,我很诧异。我想过一万个报答你的方式,唯独是,从未想过嫁给你。但是,诚如我所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方式,那么,我们就成亲吧。虽然我并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努力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学着如何做一位国公的夫人。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两清’这样的话了。”

司幽的话震住了门外的铃铛,隔着一扇门,即便看不到她的神情,铃铛都能感觉到她从心底泛起的悲伤。是的,哪怕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可是她却很悲伤。少女年纪的侍女低着头,想着那些天昊暄国的人住在国公府的日子,想起司幽在那些时日中张扬到毫不遮掩的笑脸,想起那些人离开以后,她越发安静的性子,她想,自己服侍了八年的小姐,并不是不会爱,恰恰相反的是,这是一个,太懂得爱的人,只是还未曾醒悟。若是有一天,当她真的褪去了青涩懵懂,再看着自己枕边的司昀,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再听房中,依旧鸦雀无声。

司幽的每一个字,司昀都听得极为仔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可他却觉得这样就很好,哪怕她不爱他,哪怕她终其一生,想着的都是另一个人,但是比起失去她,这些他都愿意承受。转身,司昀郑重地抱住了司幽,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得到”。

“阿幽,谢谢你。”司昀的半张脸抵在她的肩上,声音细碎到只有拥抱着的那个人才能听到:“我绝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司幽却只是默默地听着,甚至连回抱他都没有。

从此,大约就真的跟昊暄国说再见了吧?此后每一年的春天,那颗迎风飘洒的樱花树,她也不会见得到了。

自己到底还是,失约了啊。</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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