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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一个离开的挚友 城傅的葬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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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傅的葬礼定在了第二天的清晨。

前一晚水幻没有回家,她害怕阮红平日里温柔的性子在这种时候会走极端,便是一整晚都陪在她身边,看她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

第二天的时候,阮红终于不哭了,却依然不说话不理人,水幻说葬礼的时辰到了,她就由着水幻给自己披上披风,扶着她慢慢出门,大门一打开,天上忽然就下起了漫天大雪。

浮绝要主持葬礼没办法来接他们,便是雷犀早早地来了,只是害怕吵到阮红一直不敢敲门。这会儿见她们开门出来,雷犀看到阮红的一瞬间,那张扬暴躁的脾气,突然全数消失不见。

那年水幻“过世”,好像浮绝也是这个样子,只是这一次,大概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了。

相顾无言,雷犀与她们二人并肩走在大雪中,水幻一直将自己的灵力传到阮红的身体里,想让她稍微暖和一些,可身体是暖和了,心,冷如寒铁。

等他们慢慢走到皇陵,里面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国主带头,其他有官职的秘术师,按照官位,从高到低排列着,阮红因为是城傅未过门的妻子,而城傅的父母早些年也在战争中阵亡了,所以阮红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面,连带了水幻和雷犀也是如此。

此刻的天,是深灰色的。

水幻和阮红始终半低着头,都没有勇气去看墓碑上的那个名字。

城傅……

“水幻!你的棋子都被我吃完了哟!”

“啊?又输了啊!城傅大哥你怎么不让我呢?”

……

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事,好像这个人的声音还在耳侧,只要一回头,他还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明明就很气恼,又带着一脸无奈憨笑地叫她一声“小霸王”。

……

“水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出来混都要还的嘛!可是我是女孩子,又长不出胡子,大约不用还了。”

……

这些对话,分明都还在眼前,城傅揽着阮红的模样,还鲜明到未曾有一丝丝褪色。

那个墓碑地下埋葬着的,真的就是自己认识的城傅大哥么?

抬起双眼,水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色彩,只剩下了一片黑白。

身旁的阮红,身体已经开始在发抖了。水幻给她传递了更多了灵力,仍然不能安抚,她便只能更加紧密地拥抱着阮红,想把她心里的悲痛分担走一些。

参加自己爱人的葬礼,要多大的毅力才可以忍住不哭?

水幻觉得,老天爷对阮红,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全场肃穆。偌大的皇陵站满了人,却静默得可怕,唯一的声音,大概是浮绝毫无情绪的语调,□□着枯燥空洞的悼文。

然,辞藻华丽又怎么样呢?言辞恳切又能如何呢?城傅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片冗长之后,水幻和小森将阮红送回。彼时的阮红,还是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一丝丝的生气,回家之后就呆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吃不喝,任凭水幻怎么劝都是不理,最后小森看不下去,一掌将阮红劈晕,才勉强灌了些温水给她。

考虑到水幻已经贴身照顾阮红一天一夜了,小森便主动留下来替换水幻,让她回去休息之后再来替换自己,水幻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就答应了,便是同前来接她的浮绝一同回了家。

这一路,听不到水幻说出半个字,而浮绝的心情,也是低落到谷底。

那些从战争中一路走过来的挚友们,又离开了一个。

等到了家中,一直默默走在前面的水幻让浮绝生出了几分担心。以水幻和城傅的多年交情,她现在会难过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站在客厅里的她实在是安静得过了头,连句叹气都听不到。雪白的披风上沾染的落雪在客厅温暖的氛围里融化了,水幻也只是这般呆站在一处,好像没有感受到雪水带来的寒气,浮绝无法,只能亲手替她将披风摘下,转身将之挂在了墙上。

刚一挂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浮绝回头就看到水幻正大步往自己房间走,他觉得水幻的表情不太对劲,连忙跟了上去,却在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被她挡在了门外。

“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他,等话音一落,水幻就把房门关上了。

浮绝就这样被水幻隔在了门外,而房间里的水幻,在关上房门之后,先是低着头半晌,接着,便是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她睁着眼睛,看着米白色的床单,此刻因为光线被自己遮住了,眼前只是一片黑暗。这片黑暗中,一会儿闪过的是城傅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阮红,再又变成了浮绝,后来,司昀、铃铛、沉煦、司徒貘,都一个一个从她眼前掠过。她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人,而在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中,城傅是第一个离开的。

世人都说上苍最是怜悯,到底他怜悯过谁?

憋了两日的水幻,在这一刻,忽然流下泪来。

门外的浮绝,越发地担心她了。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便没有跟进去,可是站在门口的他,心情却焦躁难安。

城傅死了,他不难过么?不,除了阮红,他应该是最难过的。自幼同上战场的战友们,几乎全都死了,城傅已经是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个,雷犀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因为他认识城傅,比结识雷犀早了三年多,在没有遇到雷犀以前,他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

现在这个唯一,也永远地离开了,自那日在皇城听到消息以来,他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心里,却像是堵了一面巨大的石墙,无法排遣。若是此刻,连水幻也沉溺在悲痛之中,他心里的这面墙,就堵得更加厉害了。

水幻在屋子里闷了多久,浮绝就在门口站了多久,这期间,他已经想好了满腹的话去安慰水幻,只要她开门,他可以把自己的哀伤先放下,只要能将她劝的宽心一些,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好。但是当水幻真的开门的时候,他准备的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那个清瘦的女孩儿,像从门口吹到他面前的风一样,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神色,只一下,她就伸手抱住了他。

她把头埋在浮绝的胸前,连呼吸声都很细微,浮绝的双手轻轻环住她的后背,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透着那么深的无助,从胸口的方向传到他的耳边:“浮绝,我害怕。”

害怕……

水幻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害怕?他以为水幻的低落仅仅只是源于伤心难过,而在听到这一句“害怕”时,才知道自己终于也有不够了解她的时候。

她在害怕什么?浮绝只略微一想,就大致猜到了。

“城傅大哥死了,这绝不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水幻没有抬头,连半分的动作都没有,只有声音却越发的细碎:“三国之争愈演愈烈,我害怕,如果下一次出事的是你,我该怎么办?”

她说出的话与他所想无二,浮绝抱着她的双手慢慢收紧,心里蔓延出一片心疼。

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保证,而乱世之中不得善终的人,比比皆是,浮绝从六岁第一天踏入战场,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但是自从有了水幻,他就不那么坚定了,他也是那么的,想一辈子都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冷淡刚毅的战神,终究是有了软肋。

“浮绝,十一年前你答应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的声音终于带了细微的哭腔,浮绝想起了那年在边境的小村庄里,在那对夫妻的家中,水幻与他的对话。

“我浮绝保证,往后的生命里,将把司徒水幻,看做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那你也保证,绝对不可以轻易死去。”

“好。”

……

那双满是回忆的眼神里,带了极深的沉痛:“算数。我答应你的事,每一件都算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水幻分明是该放心的,然而双手又忍不住将浮绝抱紧了一些,好像稍稍一松开,他就不见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句谎话,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又哪里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但此刻他这样说,她便这样听,若是真到了必须要为国捐躯的一天,她也会,陪着他一起的。

发泄了心中的恐惧之后,水幻倒是不似之前那般安静了。因为之前照顾阮红,浮绝担心她太过疲惫,便给她泡了一杯安神茶,又一直在床边守到她睡着了,才安心出去为她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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